黑色的帷幕里,三堆桃木火堆烧得正旺,跳跃的火焰映在黑色的帷幕上,像是舞女飞起的广袖,不时炸起的零星火花,像是在帷幕后燃放的烟火,热烈着散开,落寞着熄灭,一波又一波,往复不断。让帷幕后的看客忍不住想入内一探究竟。
老白到底是什么路子?
杨春凑近韩冬悄悄问,怕韩冬听不清她的问题,几乎挨着韩冬的肩膀说话了。
他是世外高人,也是功臣。
韩冬知道的也不多,有些人注定只能做无名英雄,光辉的历史只能尘封在也许永远也不能曝光的档案里。
韩冬看着杨春毛绒绒的眼帘,一时有些呆了。他马上提醒自己,这次身负的使命,绝不允许他心有旁骛。可是要保护杨春平安健康的离开,也是他给自己定的死任务。
我看他是故弄玄虚,你看他好像在舞剑。
杨春眼巴巴地盯着帷幕。
老白这时已经换上了做法的太极长袍,头戴偃月冠,一手握三尺桃木剑,一手持塵尾,脚踏北斗七星阵转步,对着漆黑的洞口念念有词。
老白念的什么杨春和韩冬在帷幕外当然是听不到的,不过老白移动得越来越快的身形映在帷幕上,让杨春和韩冬看得眼花缭乱。
小鱼,赶紧化符纸。
老白急转的身子骤然停住,盯着X洞口,用塵尾指示徒弟行动。小鱼早等在一旁,只等师傅吩咐。听见师傅化符纸的口令,立刻将乾坤袋里的黄色符纸全部投进三个火堆里。
黄色符纸上满是朱砂描画的梵文,在火光里腾地立起,朱砂梵字像跃动的画卷,对着黑漆漆的洞口扭曲着,牵扯着,像是脱离了纸张的束缚,变成鲜红立体的雕塑,在洞口前一行行一串串地排成一堵墙,又像是一支支红色的箭羽射向漆黑的洞中。
开!
伴着老白一声大喝,小鱼拎起一桶化过符纸的药水朝洞口泼去。老白这时手握三尺桃木长剑刺向洞口。好像洞口有一层看不见的网帘,经老白桃木长剑刺破挑开,顿时生出些许光亮。
老白掏出腰里的锡制扁圆酒壶,用牙咬开盖子,猛灌了一口,然后朝桃木剑身喷去,又在火堆里掠过,带着一层火苗,再次划向洞口。
再开!
杨春听老白一声一声喊得急,实在忍不住想冲进帷幕后。使劲拨开帷幕底下一个空档,大半个身子就要钻过去了。
杨春!
韩冬已顾不得解释了,上前拉住杨春,然后抱住杨春的身子一起滚出帷幕。
杨春只道老白故弄玄虚,却不知道帷幕里危险重重。她这一探身,虽然只看到帷幕里一角的情形,却已惊掉半条性命。
杨春昏死了,倒在韩冬的怀里,身体慢慢软下去,呼吸也变成了细若游丝。
韩冬紧紧抱着杨春,这时他还不敢打扰老白工作,他得等老白出来救杨春。可是看着杨春的呼吸一点一点消逝,韩冬急了,再也顾不得避讳,一手捏着杨春的鼻子,一手托着她的下巴,将他的呼吸深深地送进杨春的嘴里。
第一百八十六章 深洞迷踪3
杨春的初吻就这么无知无觉地没了。
很多年以后,每每回忆此事,杨春都会耿耿于怀,一副怨怒韩冬的模样。那时候她已是韩冬的妻子,是战士们口中的嫂子,是报告团的少将夫人,是学生们的师母可是她依然叫韩冬壁虎,依然随时随地闹小性子捶打韩冬宽厚的肩膀。无论韩冬给她多少深吻,她依然会说韩冬亏欠她的十辈子也偿还不了。谁让韩冬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就夺走了她的初吻,吃定了她的一辈子。
韩冬不舍得换气,就怕他稍一松口杨春就失去生气。就在韩冬脸红脖子粗拼尽力气给杨春输送氧气的时候,黑色的帷幕打开了。小鱼抱着帷幕布帘吃惊地望着韩冬:你,做什么?
小鱼说完话咽了一下口水,从他的角度看,韩冬抱着杨春,杨春深深地埋头在韩冬的怀里,而韩冬深深地吻着杨春,已经陶醉得望了天地的存在,已经听不到他吃惊的问话。
韩冬的确听不见小鱼说话,他的眼里只有杨春,心里只有杨春,只想把杨春救活,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师傅你看
老白这时已经换下了太极道袍收起了桃木剑,正挽着云布开襟大褂的袖子,听到小鱼叫他,回过身看到了韩冬和杨春嘴对嘴亲在一起的画面。老白急忙转过脸,喊小鱼赶紧收拾不要浪费时间。老白是不想被年轻人的男欢女爱给刺激到神经,活了一甲子,他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有时候还经常迈不过男欢女爱这道坎,阻了他不少道行误了不少大事。
小鱼实在是挪不开落在韩冬和杨春身上的眼睛,不过既然师傅叫了,只能不情愿地回身去收拾地上的残局。小鱼两岁时被师傅在洪流中的破木盆里拣到,一直当成亲儿子一样抚养,又教了他许多本事。他对师傅当成神明一样敬重,就算师傅要了他的命,他不会多问一句恭手奉上。
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看西洋景!
老白劈头盖脸骂小鱼一句,其实心里对这个徒弟特别怜爱。小鱼从小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为了在山里隐居修行,老白出于私心一直把小鱼拴在身边,一天学堂都没有让小鱼读过。小鱼从来没有和同龄人玩的机会,更别说和女娃子说话牵手了。现在突然看到年轻男女拥抱在一起亲嘴,当然会好奇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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