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姚经道已经决定放弃蓬莱楼了。
眼看吴旺整日出入县衙,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蓬莱楼的食客却日渐稀少,生意一落千丈,老板急出了一嘴的燎泡。他派人去县衙,想讨好姚经道,屡屡被拒,甚至连县衙的门都进不去。
“东家。”伙计捂着脸灰溜溜跑回来。
“怎么样,见到大人了吗!”蓬莱楼老板焦虑地问。
“没见到。”伙计小心抬眼瞅了一眼东家,见他要砸杯子,连忙说:“是那群捕快欺人太甚!东家息怒!等咱们见了大人,定要好好告一状!”
“哈!”蓬莱楼老板讥笑,“欺人太甚?我蓬莱楼何时觉得别人欺人太甚过!!”
“小的嘴笨,不会说话,东家息怒,东家息怒!”伙计往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
蓬莱楼老板看见他脸上明显的巴掌印,皱眉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伙计很委屈,低头站着说:“是捕快打的。”
蓬莱楼老板的心沉了底,又问:“那捕快说什么了?”
伙计回忆了一下,一字一句复述出来:“还要爷说几遍?大人是崇明县县令,可不是什么小酒楼的老板,事务繁多,没空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还不睁开眼看看呐?”
蓬莱楼老板猛地站起来,向后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嘴唇打颤,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收,收东西……”他低下头自言自语。
寅正,天还没亮,姚经道就亲自带人去了蓬莱楼。后院里的鸡被惊醒,嚎了几嗓子,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伙计和厨子。
“搜。”姚经道也不多说,直接让捕快头子踹开门进去。
这次的搜查相比于抄福寿堂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捕快们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甚至把灶台都砸了。
“干什么干什么!”管事衣衫不整地跑出来,想拦住肆意破坏的捕快,直接被捕快头子压住扭送到门口。
“大,大人。”管事的气势一下散了个干净,跪在姚经道面前一个字都不敢说。
到卯时,搜查完成。所有的人都被赶到了大堂里,唯独不见老板的踪影。
“你东家呢?”捕快头子抓了一个厨子恶狠狠地问。
厨子惊恐地抬头,说:“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官爷。”
姚经道本来没指望着能搜出什么来,只想给蓬莱楼定罪,找个由头放了吴耀祖,让福寿堂重新开张罢了。可他没想到,捕快还真搜出了点儿东西。
“大人,这是从狗窝里找到的骨头。”捕快捧着一块布单膝跪到姚经道面前。
姚经道觉得恶心,但周围还有百姓看着,他只能做做样子,瞥了一眼。
“这是什么骨头,为何这么小?”
“回大人,看形状,像是老鼠……”捕快犹豫道。
一股不详的预感顿时涌上姚经道心头。
“拿下去拿下去。”
“是。”
另一个捕快走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碟,跪地说:“大人,这是从后厨搜到的肉。”
“已经臭了的肉,为何会出现在你蓬莱楼的后厨!”姚经道暴怒,指着管事的脑袋破口大骂。
管事是个怂的,见东窗事发,连狡辩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求饶,说:“大人饶命!全都是东家的主意!是东家贪小便宜,是他指使草民这么做的!大人饶命啊,此事与草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全是东家的错啊!”
管事招了,其他厨子也不敢再隐瞒,一个接一个地跪下,把蓬莱楼干的好事全抖了出来。
“耗子肉,耗子肉……”姚经道一阵眩晕,差点没站住。
蓬莱楼污蔑福寿堂用耗子肉做菜,给客人吃腐烂的耗子肉的,也是蓬莱楼!!
“呕。”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从围观人群中传出。
崇明县大部分人都是吃过蓬莱楼的菜的,有的甚至还在蓬莱楼宴请外地来的客人。有时候蓬莱楼的卤肉有异味,他们叫小二来问,得到的是清一色的回答,这是蓬莱楼的独门招牌,吃的就是这个味儿。
真是独门,旁的酒楼也不敢用耗子肉做菜!
姚经道当即抓了蓬莱楼的人回县衙,要一个个审问。
“大人,蓬莱楼东家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连夜逃了,是否要追捕?”捕快头子问。
“追!”姚经道咬牙切齿,“向周围村县发告示,重金悬赏,务必要抓到他!”
张富外出几日,回来就听说姚经道把蓬莱楼给封了,大吃一惊,赶紧到县衙询问。
“大人,您怎么把蓬莱楼给封了啊!”
姚经道看着满面红光的张富,再想起自己吃过的蓬莱楼的饭菜,火气蹭蹭蹭地往上长。
“不封,还等这些贱民毒死本官吗!!”
张富听姚经道语气不对,收了表情跪下说:“大人息怒,小的不知内情,冲撞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不知就闭嘴。”姚经道冷哼,转身送客。
抓捕蓬莱楼的当日吴耀祖和管事就被从牢中放了出来,县衙为了补偿福寿堂,还将蓬莱楼内的桌椅装饰的处置权交给了吴耀祖。
在狱中半月,吴耀祖算是看清了世情冷暖,也悟出了许多道理。他只拿了笨重又不值钱的桌椅板凳,其余的全都交还给了县衙。回到福寿堂后,听吴旺讲述这半个月发生的事,吴耀祖现在是真真切切地把沐青天看做是他们一族的恩人,还没修整就亲自登门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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