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很信任铁老三的话,尤其是毒沼。且不说他是几年前才到的崇明县,根本不知道山里还有毒沼。其他几个寨子的寨主和他们手下的弟兄,那都是扎根在崇明县的大树,甚至还有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的老山匪。
大家都不知道山上有毒沼,偏偏给铁老三撞上了?
所有寨子,唯独铁老三的金石寨一直不老实。阿颜定下“三不抢”的规矩,铁老三明面上答应,背地却不当一回事,依旧我行我素。
“大当家,难道空山寨主的寨子就是感染了毒气……”随从打了个冷颤。
除了毒气,他们也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
“毒沼的事暂时只是铁老三的一面之词,还要等我探清楚后再决定。”
山上动乱,他不能留沐青天,节外生枝。必须要加快速度,送沐青天下山。
崔瀚被好生伺候着,脸都圆了一圈儿,看着也比以前精神灵动许多。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阿颜,可沐青天叫他放宽心,他也只能往好处想。
“崔瀚在不在!”负责守卫的山匪忽然踢开门,眼神在沐青天和崔瀚身上挪了下,随即锁定崔瀚,摆摆手。
外面又进来两个山匪。他们拿钥匙打开囚禁崔瀚的锁,推搡着将他带出房间。
“大人!救我!”崔瀚慌不择路,被捂住嘴,没一会儿就晕了过去。
沐青天盘腿坐在床上摇头。
不是大人不愿意救,是大人也救不了你啊。
崔瀚昏昏沉沉,肚子也被顶来顶去。晚上吃的是福寿堂的卤蹄花,还没消化完就全颠了出来。
“崔大人,崔大人……”
恍惚间,他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不听呼唤着他的名字。
崔瀚倏地睁开眼,阿颜担忧焦急的面庞直愣愣撞进他心里。
“阿颜?阿颜!!你没事!”崔瀚大喜过望,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她。
“大人,阿颜在呢,都是阿颜连累了大人……”
“不,是我无能,没护好你。”
郎情妾意,情意绵绵。
“啪,啪,啪。”
从高处传来的巴掌声拉回崔瀚的理智,他抬头向上,发现大当家坐在高座上拍着手,像看蝼蚁一般看着他和阿颜。
他不顾身体的疲软,毅然决然站起来将阿颜胡在身后,直面大当家。
“有什么冲我来!放了阿颜!”
大当家没说话,反倒看向阿颜。
崔瀚敏锐的感觉到阿颜揪着他衣角的手打了个颤儿。没等他回头安慰,就听阿颜说:“大人,如今你也见过阿颜了,阿颜好好的,请大人下山吧。”
崔瀚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抓住阿颜的肩膀急切地说:“阿颜你在说什么?什么叫‘让我下山’?”
阿颜似是不忍,撇过头去说:“阿颜与大人本无关系,我们之间全是误会,请大人自重。”
误会?
崔瀚不信,晃晃她的肩膀,作势要拥她入怀。
“你才唤过我的名字……”
“不过是名字罢了。”阿颜挣开崔瀚的手,向后退步避开了他的怀抱。
“是不是他逼你!”崔瀚愤激地指着好像局外人的大当家。
阿颜声音哽咽,说:“大人,别问了。”
大当家从头到尾,除了鼓掌外没说一句话。他挥挥手,站在崔瀚身后的山匪立刻上前把他拉走,关回了之前的房间,却没有再锁他。
沐青天撑着下巴,看焦躁的崔瀚在房间里不停打转啃指甲。
“别啃了,再啃就啃到肉了。”
崔瀚扑向沐青天,把他压在床上,目光如炬。
喂喂,他不是阿颜,看清楚人再扑啊!!
“大人,咱们逃吧。”
“我知道,双拳难敌四手,但只要我留在最后面拖住他们,大人一定可以带着阿颜逃出去!”
……你是不是对你自己有什么误会?
瞧崔瀚的样子,肯定是阿颜行动了。
沐青天很好奇阿颜到底说了什么,于是问崔瀚说:“咱们在这里吃好喝好,为什么要走?”
“你还别说,山上的土匪过得比我这个县令还要舒服。瞧瞧这被子,锦缎,全鸭绒的。”沐青天夸张道。
“大人!”
“山匪心思歹毒,您可不能被他们的小恩小惠骗了!”
沐青天眨眼,那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走。
崔瀚没招,说:“大当家用我做诱饵,逼迫阿颜跟他!!”
哦。沐青天面无表情。
那你可是想错了,小猎物。
“我不能连累阿颜。”崔瀚放开沐青天,起身碎碎念道。
“只要大人能逃出去,那个混蛋就没筹码了。”
“等等。”沐青天伸手叫住崔瀚。
“大当家用你威胁阿颜,跟我有什么关系?”
崔瀚满脸苦涩,嗓子发干,慢慢跪下身。
“与大人公事的几日,是崔瀚此生最轻松愉悦的时刻。从今往后,下官不能再侍奉于大人左右,还请大人见谅。”
“望大人直不青云,一帆风顺。”
沐青天被崔瀚搞懵了,刚还跟打了鸡血一样要逃出去,突然又变成苦情戏,开始说遗言。
“本官可把俸禄都发给你了。”沐青天眯起眼睛,“你连一个月都没干够,就想离开?”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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