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朱敬守就听见侄子正哭得撕心裂肺,奶娘在旁边哄,而沐青天罕见地没有理朱厚照。
“这是怎么回事?”朱敬守沉步走过来。
奶娘刚想开口告状,朱敬守直接把她轰了出去。奶娘心里不平衡,竟往仁寿宫去。
“照儿,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朱敬守安慰着侄子,抬头用眼神询问沐青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昨日你答应过臣。”沐青天看着朱厚照把脸都哭皱了,心里也不忍,可他不能一味去迁就和溺爱。
“照儿答应叔母什么了?告诉叔叔好不好。”
“孤,孤嗝。”朱厚照抹了把眼泪,赌气瞪着沐青天,“孤没忘,是孤错了!”
说完,自己气呼呼地跑走了。
孝宗去世后,朱厚照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皇位。可他无心朝政,宠信宦官刘瑾,整日与他们在“豹房”中嬉戏,以致后来平宁王和安化王叛乱。
太监刘瑾惑乱朝纲,为明朝的覆灭埋下了伏笔。
沐青天不希望朱厚照变成史书里说的那样,所以尽心地教导他为君之道,希望能改变他。
昨天朱厚照和他约好,今天不去草场玩了,要留在书房里念书。可到了时辰,沐青天去书房,连朱厚照的人影都没瞧见,一问,又去草场了。
“他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朱敬守不明白为什么沐青天对太子的要求那么高,“皇兄和皇嫂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让他走上歪路的。”
沐青天不知道怎么解释。明孝宗朱祐樘早逝,根本教不了朱厚照什么。
“这样,明日我与你一起监督照儿,可好?”朱敬守说。
最终沐青天还是叹了口气,说:“是我急于求成了。”
太后听说沐青天跟太子争执,当即命人责罚了奶娘。
“上次的是哀家没有计较,你还敢过来!”
“太后饶命啊!”
奶娘被宫人拖下去,大宫女说:“太后,这贱婢挑拨离间不假,可沐大人也并非无罪。”
太后叹了口气,说:“来给哀家揉揉。”
“是。”
“哀家的太孙想做什么都行,沐青天逾矩了。”
没等沐青天跟朱厚照道歉,太后一纸令下,免了他伴读的官职,让他即刻出宫。
“难道都是天意吗……”沐青天遥望着身后辉煌雄伟的宫殿。
朱敬守帮沐青天带了道歉的话给朱厚照。
小孩子能记什么愁,朱厚照早就不怪沐青天了,还反省了自己,决定好好读书给沐青天看。结果上次的争吵却变成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奶娘,沐沐呢?”朱厚照问。
“回殿下的话,沐大人出宫去了,不会再回来了。”
朱厚照失落地靠在奶娘怀里。
“沐大人不在,还有奴婢呢,奴婢会一直陪着殿下的。”
朱敬守又往东宫去了几天。回到王府时,脸色凝重。
“怎么了,是太子出事了?”沐青天紧张地问。
朱敬守摇头,说:“是,也不是。”
朱厚照下定决心要学习,他眼神里的光不似作假。可第二日,朱敬守总是会在草场发现和宫人玩乐的朱厚照。
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牵引着所有人。
沐青天的心沉到了谷底。
是历史,无法改变的历史。就算他做再多的努力,历史也会纠正到正确的轨迹上。
“不用担心,照儿是个有主见的。”朱敬守搂住沐青天安慰道。
“嗯。”
“说起来。”朱敬守语气有些微妙,“本王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正在青/楼喝花/酒的马玠身子一颤。
“老爷,庆王府来信。”管家急匆匆跑过来。
马文升很疑惑,说:“庆王的信?”
他拆开信封仔细阅读——通篇都是在讲他的儿子马玠,在最末尾才提到了他本人。
【马尚书是不是太忙了,忙到都没功夫来王府里坐坐。】
马文升心里一咯噔,对管家说:“公子呢?”
管家很为难,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公子在兰秀坊……”
“混帐!”马文升拍案而起,“才惹出这么大祸子,还敢去寻欢作乐!”
“老爷息怒,小的这就叫人请公子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朱祐樘:你连你侄子的醋都吃?!
朱敬守:你连你弟媳的醋都吃?!
沐青天、张皇后:你们两个都闭嘴吧。
第72章 宴席
翌日, 马文升拎着不成器的儿子亲自上门给朱敬守道歉。
到了庆王府,马玠还哪儿有之前在街上调戏沐青天的气势,蔫儿得跟冬天韭菜一样,唯唯诺诺缩在父亲身后, 一句话都不敢说。
“王爷, 臣治家不严,才让下人冲撞与您, 还请您见谅。”
朱敬守坐在主座上端起茶, 放在唇下轻轻吹了吹,完全没有要理马文升的意思。
皇兄看重马文升,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马文升见朱敬守故意无视他们, 又把儿子拽到前面, 压着他跪下,还从腰间抽了根藤条出来。
朱敬守轻笑:“本王当马尚书是为何腰间别荆。”
马文升一把年纪,还得为了儿子在朱敬守面前低伏做小, 实在是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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