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破绽?”
他也是当局者迷了,萧景衍笑着握住他的脸,告诉他:“小言就是我的破绽。”
言君玉哪挡得住这个,耳朵顿时就红了,凑上去就把他扑倒了,太子殿下只是笑,他面对言君玉的时候常有这种懒洋洋神态,像看着小狮子跟自己打闹,带一点纵容和欣赏,也是有疲倦的,更像是强大又美貌的存在露出脆弱一面,让人忍不住亲他。
言君玉闹了一阵,忽然趴在他身上,看着他眼睛认真问他:“你很喜欢我,对不对?不准说谎!”
他最终遵从了郦道永说的,绝巧弃智,一切直来直往,不留误会空间。
小狮子也会长大,也会意识不到自己的力量,他现在也许能跟羽燕然都能打得有来有回了,俯身下来的样子也带着青年的压迫力。但萧景衍仍然温和回答:“是。我第一次见到小言,就知道自己会喜欢小言了。”
言君玉睁大了眼睛,显然是不信。但萧景衍这样笃定,又从来不说谎,由不得他不信。
太子殿下并不生气,他今天像是展露了极温和的一面,什么都不介意,耐心告诉他:“我不是那种,需要日久见人心的人。我第一眼就能分辨出一个人是不是好用的臣子,我也能一眼认出我喜欢的人。我第一次看到小言,不,是第一次听到小言说话,就知道,小言会是我喜欢的人。”
他是困在黄金囚笼里的龙,万千人都涌过来,他第一眼能认出他喜欢的那个,这没什么,虽然常人无法解释,但他是萧景衍,是老叶相亲手教出的未来的天子,学了十多年的识人之术,他需要一句话分辨出谁是合用的臣子,未来还要凭一篇文章定下天下第一的状元。他能做的常人无法解释的事太多了。
世人都以为聪明人难得,要比人看得穿,看得早,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犯同样的错。但世上有种人比聪明人更难得,一样是遇上萧栩,聪明人是会变的,另一种人却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也知道疼,也会愤怒,但就是不会因此改变自己分毫。
他的本心,不因世上任何事而转移,连烦恼都懒得烦恼。吃过一次亏,为了不再吃亏,索性改变自己,这交易里的得与失,所谓的聪明人往往算不出来。
换了任何人,经过萧栩那一遭,就算不疾世愤俗,也不会仍然保有这样完整的善意,只有小言。
天塌地陷,他仍然做他的言君玉。儒家讲君子如玉,玉不是因为坚硬才珍贵,是就算深陷淤泥中,也不会被沾染。
言君玉显然不相信,他像是在诱人陷阱前的小狼,眼神里充满试探,但又控制不住往下栽,耳朵都红了起来。
萧景衍没有再逼他,而是用手指勾住了他脖子上戴的那块玉,不是顶好的玉,但羊脂美玉自有一种光泽,小言皮肤这样白,简直要化为一体。
“小言的玉是护身符吗?”
他垂着眼睛的时候格外温柔,但这样注视人的时候又让人觉得危险,像是云岚说过的被雷击的树木,你看着完整的表皮,却很清楚火焰正在树心里熊熊燃烧,一场大火即将到来。
言君玉点点头,萧景衍就这样勾着红色丝线,把他拉了过去,安静地和他接吻。
小言还有许多事不懂,他喜欢一个人,是扑倒,亲吻,也许还加上点洛衡教他的那些事。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喜欢,是想握住他手腕,按他在墙上,或者是占有,拥抱,留下痕迹的。像那天在宫门口的阳光下,薄霜闪耀如银,他看着他的小言在马上的神气模样,既想给他穿世上最好的衣服,骑世上最好的马,神气地站在阳光下。又想把他困在自己身边,看着他脸红,窘迫,或者做许多过分的事,逼得他哭出来。
言君玉本来想等萧景衍睡觉再走的,但很快要天亮了,言君玉自己也要去练枪了。练武最难是堆沙成塔,一天也不能荒废,雨雪都是小事,最难是在这时候离开喜欢的人身边,简直是一步三回头。
一般都是宫女伺候洗漱,这次云岚却亲自过来,替他梳头,没有比她手更巧的人了。因为要戴盔,所以也没戴小冠,言君玉有着墨黑的头发,更显得神气得像一只小狼。枪是聂彪寻来的,不是什么好枪,但衬得人无比英挺。
他匆匆用了早膳,又回去看萧景衍,脸靠在门上,认真告诉他:“我要去练枪了。”
“好。”
但他转身走出几步,太子殿下又叫住了他。
“过来。”他伸手拿起身边一个什么东西,递给了言君玉,像是个小镇纸,很小,可以完全被包在拳心里,是只木头做的小麒麟。这还是言君玉第一次见到这个,雕得十分古朴,是宫中少见的风格,莫名有股皇家气息。木头也很好,温凉如玉,又坚硬如铁,极深的紫黑色,言君玉认真看了看,听见萧景衍笑道:“这是乌云檀,是紫檀的一种。”
“送我吗?”
“嗯,送给小言了。”
这还是萧景衍第一次亲自送他东西,言君玉正认真看,外面卫孺已经急得学夜猫子叫了,只能把小麒麟揣进了怀里。没来得及观察云岚脸上神色。
他不知道萧橒把什么给了他。这是太子殿下当年抓周时拿的东西,一个木头的小麒麟,百官称颂,庆德帝也大为满意。本来是要做成印章的,明懿皇后说了句“这么小,做什么印章,不如借这个取个小名吧。”。所有人都以为她说的是印章小,其实她说的是太子殿下还小。明懿皇后虽然出身不算最尊贵,父母却很恩爱,家里人也其乐融融,看似高傲,其实骨子里是极明亮温暖的。相比之下,庆德帝是宫廷中长大的阴郁皇子,结局在一开始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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