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爷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于当归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廖治平没有回答,半晌后方才一脸沮丧地摇了摇头。
首长,您没事吧?!秘书虽然之前曾听说过一些传闻,但传闻毕竟是传闻,其真实性不好考据。但今日这番状况让他在第一时间确认了那传闻不假。
秘书眉头紧皱,盯着廖治平生怕他出事。
首长,要不我们改天再来?反正人已经找到了,我派人盯着,老夫人她总不会跑太远!
不用!廖治平有些虚弱地摆摆手,你们就等在这里吧,我上去看看她
廖治平说着便挣脱了秘书的手,一步一颤地想要爬上二楼。
于娇娇见状急忙凑上前,想要扶上一把,不过却在接触之前被廖治平摆手推开了。
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
可爷爷,您于娇娇咬牙,想要说出是廖治平认错人的话,但显而易见地,廖治平同巫老太是认识的。她忍不住又想劝诫廖治平,这巫老太就是一个疯子,但眼下不是时候,而且这样的话也不该由她来说。
没办法,于娇娇只好继续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眼睁睁看着廖治平一步步爬上楼梯。
事情太出乎意料,她有些无法掌控了。
于当归没有拦,也没有上前搀扶,任由廖治平自己向上爬着。
她也没料到,廖治平同吴秋菊的见面会是这样一番情况,本以为是场欢天喜地的亲情流露,却没想到竟看到了吴秋菊的决绝。
廖治平爬得很慢,过了好几分钟之后方才爬上了二楼。就仿佛那楼梯是难于上青天的蜀道,让他这个耄耋老人耗尽了毕生心血。
终于,他来到了吴秋菊的宿舍门前。而于当归也招呼着曹斌离开。
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给两位老人一个独处空间。于当归对众人道。
秘书迟疑了一瞬,下一秒点头同意,其他人也跟着相继离开,唯独于娇娇站在原地不动。
哎,于娇娇,你站那儿干嘛呢?曹斌回头看了眼于娇娇当即不客气地进行驱赶,你有没有点眼力劲儿?看不到人家有事情要谈吗?
你!于娇娇被怼得脸色涨红,想要反驳,但见秘书竟也跟着看了过来。暗暗咬牙,抬头深深地看了眼那个紧闭的房门,她这才一步步跟着众人向外走去。
这个时间点整个宿舍也独有吴秋菊一人,其他想要进宿舍的人在门口便被于当归众人给拦截了。
于当归的确给他们二人创造了一个能够独处的,可以说心里话的空间。
房间里听不到任何动静,廖治平在原地踟蹰了许久,之后终于颤抖地抬起右臂,轻轻敲响了吴秋菊的宿舍房门。
秋菊不过几分钟,廖治平的声音便变得沙哑难耐,像是被人用砂纸用力打磨过般,难听得叫人心疼。
这道呼唤落下,房间里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就仿佛这里面自始至终都没人一样,安静的只能听到外面的清风。
秋菊廖治平再次喊了一声,这一声比之前要更大一些,当然,也更加难听,你能不能开开门?我们我们谈谈
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个结也该要解开了。
屋子里,吴秋菊坐在床上,眼睛看着面前墙壁,但瞳眸却始终无法聚焦。
二十多年了,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所有,已经放下了所有,却没想到,在见到那个男人的一刻,之前所有痛苦的记忆就像是开了闸洪水般朝其脑子里猛灌,一时间痛苦得让她无法呼吸。
二十多年了,自己疯了二十多年,忘了二十多年,这眼看着半截身子已经埋进土里了,为什么还要让她再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呢?
老天爷,你这是要惩罚她二十多年的忘却吗?非得要逼着她再过一遍凌迟?
这难道就公平了吗?
秋菊求求你,求求你打开门好不好?门外,廖治平说话的力气多少回来一些,话也多了起来,他不断地敲着门,希望屋子里的人能够给他开开门,顺带,给他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我知道,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我也知道,当初因为我的疏忽千帆和小月也不会,也不会那样想不开可,可那个时候,我的确抽不出身来若是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就是那时被人当场打死,我也会,也会去拦住他们两个
记忆的洪流席卷的不仅是吴秋菊,同样还有廖治平。
一想起那个痛苦年代,他跟常人一般瑟瑟发抖,期间经历过的痛苦他又能跟谁说,跟谁诉?
但,即便如此,作为父亲,他也没有任何推卸的理由,该承担的还是要承担。
若不是因为他当时的消极应对,自己的大儿子廖千帆和大儿媳小月也不会因为太过愤怒而选择逃亡,也不会因此在逃亡过程中失足落崖,更不会让自己还从未见过面的孙女从此变成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是他的责任,一切都是他的责任。
秋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廖治平终于不再敲门,膝盖渐渐软了下去,咚地一声,廖治平整个人跪在了吴秋菊的宿舍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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