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班长苗伟的引导下,热烈地讨论起派出去交流,或者换句话说,是派到别班砸场子的人选。
林子矜暗暗松了口气,她以为除了殷秀丽,似乎没人发现郝南仁的异样。
然而当她抬起头对上班长苗伟探究的目光时,立即心虚地移开目光不对,好像还有一个细心的。
苗伟见她这样,也移开了目光。
大约在九点多钟的时候,派出去砸场子的几名学生大胜而归,七班的联欢会也在一片胜利的喜悦欢腾中结束。
对于林子矜来说,除了郝南仁造成的虚惊一场,最大的收获就是,在这种闹哄哄的场合中,没有前身记忆的她认识了绝大部分的同班同学。
冬季天短,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林子矜和殷秀丽等几个同学一路,说说笑笑地离开学校。
这个时代很少有家长接送孩子的,即便小学生也是几个小伙伴搭着伴一起走,何况高中的学生。
路灯有的明有的灭,有些路段还没有路灯,离学校近些的同学一个个地回了家,走到最后的一段路,只剩下家离学校最远的林子矜和殷秀丽。
还有后面远远地跟着的郝南仁。
林子矜其实早就发现了郝南仁。
她对这位前世的堂姐夫心里又是烦又是讨厌,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人家只是远远地跟着,并没上来搭讪,她自然也没立场说什么。
这段路的路灯坏得少,光线还算明亮,殷秀丽也注意到了远处的人,她用胳膊肘碰碰林子矜,挤眉弄眼。
看见没,郝南仁在咱们后面跟着呢,他肯定是来送你的,你俩的关系不错啊?
林子矜很是恼火。
前世里她就听说这位姐夫很有恒心,做生意的时候很有一股韧劲儿,不达目地誓不罢休。现在看来,这股韧劲用在她的身上,就是令人讨厌的死缠烂打。
第十九章 其实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姑娘
林子矜说话的声音不大,带着几分恼火:谁和他关系不错了,我们就是一般的同学关系!
灯光下,殷秀丽发觉林子矜神色难看,吐了吐舌头,低声道:你别生气,我是开玩笑的,不过以前你和他关系还真不错,早上他不是还给你糖了?
这么一说林子矜才想起来,书包里还有郝南仁给她的糖。
她停下来,从书包里把糖纸包掏出来,在殷秀丽惊讶的目光中转身:郝南仁,你的糖还给你。
郝南仁从后面房屋的阴影中走出来,一脸憨厚地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林子矜你留着吃吧,这是我特意给你带的。
林子矜把糖纸包放在地上,拉着殷秀丽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话:郝南仁同学,你的糖在这儿,请你拿好。
她的步子很快,殷秀丽被她拉着几乎要跟不上她,却是一脸的兴奋:干得好林子矜,这家伙脸皮太厚,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说着话殷秀丽回头去看郝南仁的反应,却见那个穿着大棉袄的少年独自站在路灯下,拿起地上的糖纸包,神情茫然又无措。
殷秀丽忽然又有些可怜他。
直到回到粮站大院门口,林子矜才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
郝南仁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她。
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家。
对不起,其实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姑娘。所以也不能对你的热情有所回应。
回到家里已经是快十点了,林子舒还没睡觉,正坐在炕边做鞋。
见林子矜脸色难看,她有些担心,问了几句,林子矜不愿说起这事,只是岔开话题,拿起放在炕上的另一只鞋子,问姐姐这是给谁做的鞋子。
当然是给大哥做的过年鞋子,做完他的再做你的,你的鞋子是红底碎花的。
林子舒看着妹子笑道:大哥的脚太大,纳鞋底子都比别人多纳好几圈,还是你的鞋好做,又省布料又省工。
林子矜忍不住笑道:下午的时候你还嫌我笨呢,嫌我不如哥哥聪明,这会儿才知道我的好了。
乌林旗沙金苏木下属的那日斯图嘎查。
聪明且大脚的林卫国,此刻正在老牧人宝音家的毡房里,身下垫着狼皮褥子,手边放着一碟奶酪。
同知青们的毡房相比,宝音家的毡房里很是温暖,充斥着羊奶浓浓的膻腥味道。
也不知是因为这股腥膻味道还是心理作用,总之,林卫国觉得在这儿很是心安。
乌林旗离林卫国的家乡金海市有四百多公里。
旗在N省牧区属于类似于县一级的行政单位;苏木则类同于乡镇一级的行政单位;至于嘎查,自然就是大队一级的单位了。
宝音老爹一大早出去查看羊群,一直没有回家,他的老伴萨仁老额吉正在熬奶茶。
萨仁老额吉六十多岁年纪,穿着藏蓝色的蒙古袍,衣襟处油腻腻的。
她的身体还很结实,高颧骨,眯成细缝的眼睛,脸上皱纹深得像用刀刻的一样,花白的头发很利落地在脑后挽成一个髻。
她用大铜勺子将铜锅中的奶茶舀起来,扬得高高的,再慢慢地倒回锅中,这样,锅里的奶茶就能一直保持煮沸的状态,而不溢锅。
奶黄色的奶茶在空中形成细细的细流,落在沸腾着的锅里,散发出浓郁的奶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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