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7页
    刘娥不自在,推攘了下:“公公醉了。”
    郝顺顿时不悦,拉下脸来,一巴掌朝她脸上扇了去:“贱婢子,你我既是拜过堂的夫妻,这又是自家院子,装劳什子清高?咱家今日高兴,你就得陪着咱家一起高兴!”
    语罢,他又糟蹋她的香颈,刘娥也只得从着。
    待到郝顺尽了兴,已经过了半夜。
    刘娥系好了扣子,去厨房端来了一碗汤,低眉贤惠道:“公公喝点醒酒的罢,可别误了明日御前侍奉的差。”
    郝顺方才把酒劲都撒在了她身上,已清醒了不少,恣意笑道:“咱家有皇上的重爱,误点差事怕什么?”
    刘娥仍是低头:“听说司谏院的人早上去进言,都被公公劝了回去。那公公可跟皇上讲明了道理,让皇上下定主意杀林荆璞了?”
    郝顺费力蹬直了双腿:“先不杀了,姑且留那小崽子一命。”
    “不杀?”刘娥一怔,跪在地上给他揉腿:“皇上一向对公公与燕相言听计从,怎的偏偏这次专横起来?”
    郝顺把玩刘娥的发髻,哑然失笑:“皇上哪能啊。留着那余孽,将来用处大着哩,咱家也能心安一些。”
    “奴婢不懂朝政之事,可也知道这样一来,明摆着是要与燕相对着干。林荆璞不斩,要再传出去是公公附和皇上这么办的,燕相到时必然会问责公公。”
    郝顺斜了她一眼,嘲她目光短浅:“皇上已长成了,先皇嘱燕鸿的托孤之命也算是到了头。皇上的心可是与咱家连在一处的,等那余孽交出传国玉玺,哪还再由他只手遮天?”
    刘娥手上的动作不觉慢了下来:“话虽是如此,可以燕相的权势,哪是咱们这位皇上能一年半载就动得了的?十年二十年也未尝能够。哪怕是公公这些年在内府行走的荣光,多半也是仰仗燕相袒护,若是——”
    不知是哪句话惹恼了他,郝顺的酒气忽又撺掇了上来,将汤全打翻了:“旁的人张口闭口燕相也就罢了,你跟了我这些年,这嘴还是拧不过呢!”
    “奴……”
    不等她开口认错,郝顺便不留情面地往她心窝子踹了一脚,“咱家这些年帮他也算是尽心了。他倒好,去年先是废了内书阁,说什么宦官不必读书,不过是怕内府出了人,压了他相府的权势!紧接着他的女学生又因你参了一本,让咱家在朝中丢尽了颜面!咱家可都记着呢!说来,你与他们倒像是一伙!”
    “不是的,不是,奴婢一门心思全是为了公公……”
    脚边的钧瓷花瓶全踢翻了,郝顺还是气不过,在她身上又打又踹。
    刘娥跪着,拿帕子一直在擦拭眼泪,她的泪是没有温度的,仿佛只是身体疼了要哭。
    不多久,郝顺也打骂累了,睡了过去。
    她听着耳畔的鼾声如雷,漠然停止了哭泣,冷冷地盯着枕边人,眼底幽深如月。
    她知道,再等等,自己就要熬出头了。
    -
    邺京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有五日,一派寂静,所有的嘈杂似乎都被掩埋在了皑皑之中。
    雪停不久,林荆璞便醒了。
    他瘦了不止一圈,本就细嫩的手腕只剩截皮包骨,握都握不住。
    御医有意怠慢,隔日才过来瞧一次。衍庆殿的宫人给他换药也不算勤快,每日只分派一个低等宫婢过来照料。
    “姐姐如何称呼?”
    林荆璞面无血色,笑起来还是如春风拂过,他眼眸含光,清澈得令人瞧不见一丝虚情假意。
    衍庆殿的宫人早些日子都训了话,住在偏殿的这位是朝廷要犯,是个极危险的人物。
    她辈分低,牢牢记着教诲,从进屋起不敢多与他说一个字,不敢多靠近半步,可这会儿不经意抬了眼,稍一晃神,又忙低了下头:“奴婢云裳……”
    “听口音,姐姐是韦州人?”
    云裳一愣,不由诧异方才是哪个字透了乡音,会被他猜了去。
    林荆璞:“早听说韦州以两者闻名天下,一为青枣,二为才女。这般看来,云裳姐姐应是个才貌双全的人物。”
    云裳听了,藏不住眼梢的痴笑,又忙摇摇手,声音细小如蚊:“公子高看奴婢了,韦州女子并不是都会作诗吟词的……只因出二十年前韦州出了个诗名压群儒奇女子的谢裳裳,所以在我们老家那边取名,想盼得女娃长得聪明伶俐,名字里都兴带个‘裳’字。可奴婢么,却是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
    林荆璞目色一黯,温柔浅笑着,未再说什么。
    云裳仔仔细细替他换好了药,才惊觉自己与这位“要犯”说了过多的话,可还是忍不住悄悄再打量了他一眼,方舍得收起紫檀案盘,一回头,不知魏绎何时已站在了门外。
    衍庆殿的偏殿与正殿离了不过百步,可自打林荆璞住进这里起,他还是头一回来。
    她一惊,忙跪下来迎礼:“奴婢拜见皇上。”
    林荆璞余光往外,将笑意缓缓敛了,后颈躺下,索性闭目养起了精神。
    魏绎面无神情,走了进来,驻足瞥了眼地上的云裳:“嫌热就少穿些,手脚笨拙,还肿成了红面胖鹅。”
    云裳额头贴着地,怕得不敢应声。
    很快,后头就有人扒去了她身上的白绒短袄,将她带到了雪地里挨冻,好让她解解热意。
    她知自己恼了皇上,轻咬着唇,也不敢求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