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松声音抖动:她关机!!那小子也关机!!!她几部手机!都关!什么事儿这么巧?!
段正业被他情绪带动得有点乱,说:那,我给梁秘书打一个
摸出手机的手被胡雪松轻轻按住,段正业抬眼,胡雪松摇头:他和我前后脚被拘的。就算没事儿,也要过一阵儿才放出来呢。
段正业:那
胡雪松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他半晌没说话,段正业递给他纸巾,他接过擦,也不吱声。等眼泪落得差不多后,他整整衣服,掏出钱包喊买单。
段正业哭笑不得:您这还真是习惯大方啊收好收好,这不是掌我嘴嘛!
胡雪松也不纠结,让收就收起了钱包。等段正业买完单,老板离开后,他揉揉鼻尖,抬眼朝段正业有气无力笑笑:段老弟,要是我真一个跟斗栽进去先提前谢谢你!你是真朋友!
段正业:言重啦!
胡雪松:不,你不懂!一个人风光的时候,不认识的人,隔山隔海都要抢着跟你当兄弟;落魄了呢,家人未必跟你站一头。这要是,吃牢饭的落魄法儿,就更甭多想了都是奢望!所以啊,我老婆儿子今天这模样,我心里有数;提前跟你说谢,也是怕今后没有别的机会。
段正业见他一副颓废还大义凛然的模样,想了想,说:丁是丁,卯是卯。就算您真做错了什么事儿,您以前怎么对我的,那也是真好,不掺杂!
胡雪松听着,点头,眼泪在眼眶里亮晶晶闪。
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几次深深看着段正业,像有什么重大的秘密要脱口而出,但最后又都放弃了,紧紧闭上嘴巴。
忽然,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当着段正业的面拨出去,按开免提丢桌子上。屏幕显示儿,然而,不到2秒,外放麦克风便传出机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胡雪松冷笑了一下,把电话挂断,点了新一个号码,点免提,屏幕显示老伴儿,重新倾耳听那串同样的中英文提示音。
接着又是儿、老伴儿、儿、老伴儿几回合重复操作下来,他眼眶越听越红,脸色灰白,重拨的手越来越抖。显然,他赌上了气。为他那关键时刻真玩儿消失的家人。
就在他新一轮伸手去点手机时,段正业按住了他,笑说:好了好了,事儿还没弄清楚,您别气伤了身!您要不嫌弃,我做您儿子得了。
胡雪松一愣。他表情愕然又悲戚,眼中却华亮,仿佛段正业戳中了他心中渴盼似的。
暮年落魄,是真可怜。段正业暗叹口气,但呈给胡雪松一副轻松的笑脸。
几秒过去,胡雪松半回过神:这不成、不成!我好的时候你没享过福,现在不知道还会出什么幺蛾子他湿漉漉的眼眶盯着段正业,神色中有对自家人的愠怒,对自己处境的焦虑,还有对段正业的感怀。他气息不稳说,再有,哪有人认落魄的人当爹的,小段你也太实心眼儿了!
段正业失笑,认真道:多大点事儿!认您当爹,不亏!我打小和我爸交流得不多,也没享受过几天父子情呢。过往的回忆拉着他停了停,才接着说,得!您要不信
他站起身,倒了一杯茶,双手捧到胡雪松面前:喝了这杯茶,您就是我爹了。不管您落魄成什么样儿,我陪您!能对付对付,不能对付的,跟您一块儿捱。好吗?爸!
第96章 自愈力
戴巧珊还是在有生之年、有意识的境况下,回到了父母所在的小区。
重回这片小区的感觉,就像进了一间打理得当的旧厨房。熟悉、透亮,有无数回忆;但空气中也飘着难以忽视的,陈年的腻味。
这种氛围,摆脱了不爽,少了温度;黏腻着也不爽,多了窒息感。权衡后,戴巧珊决定让它黏着,因为她的心肺已不再如曾经那样脆弱易感。无非多花点力气呼吸,不会再憋死。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惯于紧闭的单元大门开着。戴巧珊拾阶而上时,却发现惯于打开的各家各户门,反而关上了。
一步一停,还是三两下来到父母家那层楼。
挡眼就看到一个年轻姑娘扒着402的门,往门上撕下一张卡片,再把它腾挪到她站直时眼睛能第一时间看到的高度,叠在另一小沓贴在同一个地方的卡片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卷双面胶,把它贴好。
而402的整扇门,几乎被各式各样的纸片、卡片盖满。
戴巧珊:请问这是干什么?
姑娘回头,望着戴巧珊的眼睛一下聚了光。她一声惊呼,小跑下来:您是戴巧珊?
身后的蔚晓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戴好了口罩,戴巧珊感激放下心,朝姑娘摘下她的装备,笑说:您好,我是。请问您刚才
姑娘像是不期然间撞到了大运似的,兴奋说:啊啊,那个
她小跑回去,把她那张刚贴好的名片撕下,紧张揉成一团塞到兜里,再跑下来,拿出一张新的递来,吞吞吐吐说,我戴姐,其实我是想采访您,或者伯父伯母,都行!关于您童年额,我意思是,关于您的事,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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