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点大的。
饶是左霏也不得不承认,这话听起来实在有些诱人。她心中那只磨爪的小猫正催促她回复对方的消息。
Fei:【玩多大的?】
秋山雨:【那要看你。你能玩多大的,我就能配合你玩多大的。】
Fei:【不怕受不住?】
秋山雨:【我做过刑奴,只要你不弄出大问题,我都没问题。】
面对左霏的疑问,这个ID叫“秋山雨”的陌生人表现得十分坦然。这倒令她略感意外。
Fei:【你既然是从别人嘴里听说我的,那就应该知道,我没有嗜虐到不顾生命安全的地步。】
秋山雨:【但如果我所说的“大问题”并不只是生命安全呢?】
Fei:【还有什么?】
秋山雨:【现实纠缠。】
这四个字虽然简短,却已经足够让人理解其所传达的意义,但秋山雨仍连着发了好几段解释。
秋山雨:【SM对我来说只是生活的一味调剂品,我不需要你在现实中给我认可或者名分,你和多少人约调都和我没关系。】
秋山雨:【只不过,如果你确定要和我一起玩,不管是一对一还是一对多,我都希望你能摆正位置,不要试图探究我的个人隐私,更不要试图干涉我的现实生活。】
秋山雨:【你是S,也只是S,也只能是S。】
秋山雨:【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这几条消息的篇幅很长,加起来几乎占了手机屏幕的一半。左霏原本只瞟一眼打算看个大概,是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之后,才又一字一句地细看了下来。
他不像有些人一样态度低微,语气讨好,相反,字里行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疏离感。
可左霏并不觉得被轻慢,她只觉得一种奇妙的共鸣在此刻缓缓攀上了心头。
她也不想遇上任何现实纠缠、不希望被有心人人肉马甲、不希望自己的癖好被身边人发现。
虚构的关系就应该停留在虚构的世界,好让现实永远维持住现实的平静。
这是她曾经的想法,到现在也依然没有发生改变。
而此时此刻,有一个人,他的态度和她完美契合。
她突然改变了念头。
Fei:【你刚开始说,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当你的主人,对吗?】
秋山雨:【原本是这么想的。但你说不做谁的主人,所以我不强求你收我为奴。我只是想找一个女s,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按你的要求来。】
Fei:【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秋山雨:【什么?】
Fei:【只要你受得住,我可以答应做你的主人,一对一。】
足足过了五秒,聊天窗口里才跳出一条新消息。
秋山雨:【是因为我刚刚那些话?】
Fei:【差不多。】
她最初决定只约调不收奴也只是为了更好地养鱼塘,这样不祸害别人,也不容易让别人对自己产生现实牵绊。就算脚踩n条船,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没人有埋怨的立场。
所以既然这人对现实层面没有需求,不会产生现实依赖,那她当然愿意放松限制。
当然,前提是他们确实认知相同,理念相和,癖好相近。
诉求本就是由对方先提起的,是进,还是退,是同意,还是拒绝,是干脆提竿收工,还是继续鱼塘放养路线,选择权都在左霏自己手中。
而此时此刻,她心中的天平已经发生了轻微的偏移。
不管是出于减少现实风险因素的考虑,还是出于减轻周转压力的需求,还是单纯想避免认知错位产生不必要的摩擦,她都想先迈出这一步试试。
Fei:【我承诺不干涉你的现实生活,也希望你心口如一,不要最后贪心妄想得寸进尺。】
秋山雨:【我想的没错。你果然是合适的人选。】
Fei:【合适不合适,可不是现在这叁言两语能看出来的。】
秋山雨:【说的也是。】
对方没再发消息,左霏也没有闲聊的兴致,于是对话理所当然陷入了停滞。
两人既没有交换更进一步的联系方式,也没有互相交换照片,也没有尝试过一次电话视频沟通,就好像之前的对话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很快,暑假迎来尾声,左霏也开始为返校做准备。
宿舍的衣柜在离校返家时被清了个一干二净,连床单被套都在妈妈李歆竹的强烈要求下搬回了家。而现在,她又得把这些东西全塞进行李箱里带回学校。
李歆竹将新晒好的棉被塞进大袋子里,放在客厅的角落,又进来翻起左霏的衣柜:“厚衣服也带两件吧,不然降温了没衣服穿。”
左霏半跪在地上整理行李箱,“我看了天气,最近半个月都很热,我可以下周末回来再拿。”
“天气预报又不一定准,你还是听我的,带两件,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说着,李歆竹将一件毛绒针织外套和一件短款薄羽绒服扔在了床上。
左霏看着这两件几乎可以称得上冬衣的衣服,只觉得一种熟悉的窒息感开始蔓延。
她无端想起小时候,冬天总是会被李歆竹问冷不冷。如果说冷呢,就会被添一件衣服;如果说不冷呢,也会被添一件衣服,只不过还会多听一句话:“先穿着吧,热了再脱。”
结果当然是一穿上就脱不下来了。
穿多了,活动量稍高一点便会出汗,若是汗湿了衣服,还容易感冒着凉。所以她在冬天就会尽量避免参加运动量大的活动。
然而越是不活动,血液循环就越差,手脚越是冰凉,严重时还会生冻疮。妈妈发现后,就又会问她冷不冷,然后给她添衣服。
最夸张时,光是上衣她就穿了六件。两件秋衣、两件马甲和两件棉袄迭在一起,几乎将她裹成了一个球。
腋下堆积的衣物甚至令胳膊无法自然垂落,只能悬在半空,再配上她那会儿小小的身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看起来颇像一只企鹅。
对那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像只企鹅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她没有办法。
就像现在,面对妈妈带两件冬衣的臃肿要求,她也只是深呼吸了两口气,然后默默将它们迭好,然后硬塞进了满满的箱子。
“还有什么要带的吗?”李歆竹问。
“没了。”左霏答。
“你桌上那些本子笔呢?不用带吗?”
“不用,宿舍有。”
“那再带点水果吧,还可以给你室友分点。”
“放不下了,可以去学校买。”
“你们学校里头的水果又贵又不好吃。我现在去小区门口给你买点,到时候放你爸车上,反正也直接送到你宿舍楼下,方便得很,就是你上下楼多爬几趟的事。”
话才说完没一会儿,李歆竹便起身出门去买水果了。
左霏轻呼一口气,扣上行李箱,缓缓站起,靠近床,然后啪地一下倒躺上去。
床上散着一些没来得及收起的衣架,有些硌人,但她恍若未觉,自个儿慢吞吞伸手摸出手机,解锁,左滑,点击文件夹,翻到最后一页,点开那页唯一的一个APP,切到私信栏,点开对话框,敲下几个字。
Fei:【最近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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