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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盛灵玉并没有对此置词,除了回头看的那一眼,盛灵玉像是完全不在意身后多了一个人跟随,径直离去。钱公公察言观色隐隐觉得奇怪,但到底还是心底的庆幸感更多,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一路沉默。
    钱公公跟着盛灵玉去往禁军常驻的军备所,盛灵玉脚步沉稳,背影挺拔,一路上有不少人见到盛灵玉都行礼称了一声“盛大人”,盛灵玉都没有理睬,一直到进了军备所,禁军在职的统领将盛灵玉迎进院中,盛灵玉忽地止住脚步,向着院中的一角看过去。
    这一眼看得十分突然,不管是禁军统领还是钱公公都有些愣住,钱公公试探着问道:“盛大人?”
    本以为盛灵玉依然不会理睬,那人却忽然道:“……太吵了。”
    盛灵玉继续向前走,钱公公却是心头大震,他迟缓地循着盛灵玉看过去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地荒芜。
    既无人影,也无人声。钱公公身体抖了下,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夜苻红浪给他的药瓶,越想越觉得遍体生寒。
    ……那瓶药真的不是毒?
    可若不是毒,盛灵玉为何会这么快地出现如此诡异的症状?眼见着盛灵玉快没了影子,钱公公赶紧擦掉头上的冷汗,急匆匆跟了上去。
    军备所的厅堂,盛灵玉来过多次,但这一次,他的待遇和之前甚是不同。
    在他说明来意之前,禁军的大小统领便对他十分客气,说完来意之后,统领们更是对他十分热情,话语之间对小皇帝挑选侍卫的吩咐满是配合。
    替皇权办事,名头上永远名正言顺,符合条件家世清白的人选被集结成册,眨眼就送到了盛灵玉的手中。
    盛灵玉翻开名册,定神细看,发觉禁军的名册之中比他任职之时少了许多人,那些人有的和他说过话,有的和他只是一面之缘,但盛灵玉还都记得。
    那些人呢?盛灵玉问起,几个统领叹息着回道:“死了。”
    盛灵玉问道:“怎么死的?”
    几个统领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声音嘲讽又尖锐,互相之间交头接耳:“他竟然有脸询问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死在叛乱之中,他的好父亲领着人杀进来,禁军里有多少好儿郎都措手不及,死的死伤的伤。”
    “是啊,他还好意思来军备所。”
    那些声音格外嘈杂,响得近乎轰鸣,可盛灵玉抬起头,却看见几个统领神色哀哀,摇头轻叹,并无一人开口讲话。
    于是盛灵玉便又低下头,恍若没有听到一般,自名册之中选出了二十余人,补充道:“调出来打一场,再试试身手。”
    话音落下,又有层层叠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有人道:“试试身手,和谁试?”
    又有人道:“自然是互相试,一个废人,手筋都被挑了,难道和他试不成?”
    “他这样子竟还能做御前侍卫,陛下怕不是看他可怜,怜悯他罢了。”
    “全家都死了,就他还活得好好的,他有什么可怜的,他运气好着呢……”
    盛灵玉的眉头皱起来,下意识地去看其他人的脸,可他的眼前昏花,没有一张看得清,几位统领的脸在他面前混杂撕扯,扭曲成了一张张嘻嘻发笑的巨口,巨口向他张开,发出刺耳的尖叫。
    ……
    盛灵玉的肩膀出现了轻微的抖动,身后的钱公公察觉不对,侧头去看,俨然看见盛灵玉的眼睛泛起了一层红血丝。
    虽然盛灵玉没有动,看起来只是忽然之间出了神,但钱公公却生出了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让他牙齿打战,让他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要出事——
    就在这一刻,一道突兀的禀告声打断了盛灵玉的出神,一位禁军前来禀告道:“外面有位女官,说是想寻盛大人。”
    盛灵玉的眼睛聚了焦,回神道:“找我?”
    禁军道:“是。”
    盛灵玉起身和几位统领点点头,还是一副平静之态,身后的钱公公却觉得自己宛如劫后余生,慢半拍追上去的时候腿都在阵阵发软。
    万幸。
    若是刚刚没有人打断会发生什么……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出了军备所的大门,等在门外的人正是张剪水。
    看见迎面走来的盛灵玉,张剪水不自觉地眯了下眼睛,胸膛里升起的酸涩感让这位行事果决的张家姑娘险些失态。
    张剪水许久没有见过盛灵玉,上一次相见还是那个偶遇的夜晚,如今再见,她没有什么变化,盛灵玉却无论是神态举止还是清瘦的身躯,都让人有种浓浓的物是人非之感。
    张剪水对盛灵玉抱着无尽的心痛,可她帮不上盛家的忙,在盛灵玉最无助的时候也什么都没有做,纵是心中有许多的话想说,到了嘴边也唯有一句最普通的嘘寒问暖。
    张剪水不受控制道:“盛公子……可还好?”
    盛灵玉没有回答,他和张剪水在同一时刻开了口:“你怎知我在此处?”
    张剪水并非反应太慢,只是还沉浸在蒸腾的情绪之中,不由得被这个忽然而至的问题问得怔了下。
    尚未回神,盛灵玉又道:“你自正阳宫来?”
    张剪水此时方完全清醒,她点头,盛灵玉便又问道:“你可有见到陛下?”
    张剪水道:“见到了。”
    盛灵玉道:“陛下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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