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万籁俱寂之时,闫峰悄无声息的潜进了孟家,找到了孟家的牛车,在四个车轮上分别捏了几下。轮子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上面有些似年久失修的裂纹,若是承重过重,或在路上稍微一颠簸就很容易断裂,导致整个马车散架。
翌日,孟阿爹和孟阿麽准备好牛车,要带孟元去了县城找大夫,骆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昨天的变现太差,主动提出要陪孟元去县城,牛车那么大,完全不用担心坐不下,孟阿麽自然不会拒绝。
村里到县城的道路本就坑坑洼洼,路上时常还会有小石子,牛车一路颠颠簸簸的走着,谁也没有注意到轮子上的裂痕越来越大。
突然,其中一个轮子压到路上的一颗石子上,一个颠簸,车轮彻底断裂 ,同一边的轮子因为承重骤然加重,也随之断裂,顷刻间牛车往一边倾斜,重重的翻到在地。
翻车时,骆玉一边尖叫一边下意识的抱紧身旁的孟元,本就因牛车翻车而摔倒在地的孟元又被骆玉死死的压在身上,正好压在他受伤的腿上。
腿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孟元忍不住惨叫出声:“啊……我的腿!”
孟阿麽闻声心中咯噔一声,他也顾不得自己被摔得疼痛的身体,连忙爬起来,见骆玉还压在孟元身上,心中一顿怒火,他上前一把将骆玉推开。
孟阿爹此时也稳住了牛,过来和孟阿麽一起将孟元抬出来,两人看着孟元痛得扭曲的脸,想到昨天村里大夫说得话,也不敢耽搁,背起孟元就向县城赶去,谁也没有理会摔倒在一旁的骆玉。
幸而牛车翻车的地方离县城已经不远,两人很快将孟元背到医馆:“大夫,求你快给我儿子看看!”
医馆的大夫见两人神色焦急,孟元又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细汉,还以为孟元病入膏肓,也不敢耽搁,连忙上前给孟元把脉,一把脉才发现是腿的问题,没好气道:“他腿受了伤,你们应该用担架把他抬过来,怎么还背着他过来?这不是给他的腿增加负担吗?你们还想不想他好了?还不快把人放下来!”
“我们也不想,可我们的牛车在路上翻车了,他昨天从树上摔下来本就受了伤,如今再这么一摔会不会更严重了?还能治好吗?”孟阿麽焦急的问道。
大夫一听神情越加严肃:“我先看看。”
一番检查后,大夫摇了摇头:“他的骨头本来就摔出了裂缝,若是好好治疗本来还有康复的机会,但如今他再这么一摔,他的骨头已经彻底断裂,很难恢复到完好无损,即便好了以后走路也会一瘸一拐。”
孟阿爹和孟阿麽闻言,两人都像天塌下来一样:“这可怎么办?我们阿元以后可是要考科举的?”
孟元闻言脸色灰败,他知道他完了,科举考试虽然没有明令规定身残之人不能参加,但即便考上又如何,朝廷又岂会让身残之人入朝为官。
恰在此时,骆玉也走了进来,正好听到大夫的话,脱口而出道:“你的意思是他以后会成为瘸子!”
孟阿麽一见到骆玉,心中的担忧绝望瞬间全部转化为怒火冲着骆玉而去,他上前就甩了骆玉一个耳光:“你才是瘸子!整天好吃懒做,贪图享乐!自家汉子受了伤,不肯上山去寻,今天要不是你压在阿元身上,不过是轻轻一摔,他的腿又怎么会断!自从娶了你家里就没一件好事,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娶你回来!”
骆玉从小被娇养长大,连他爹都没有打过他,如今却被人打了,让他如何受得了,火气一上来,指着孟阿麽口不择言道:“你家后悔娶我,我还后悔嫁到你家呢!说我好吃懒做,贪图享乐,可你别忘了,你们花的可都是我的嫁妆银子!就连你儿子读书用的也是我的银子!这么嫌弃我,有本事你们不用啊!你说我是扫把星,我看你家青哥儿才是扫把星,要不是他非要上山找什么辣椒,你儿子怎么会遇到野猪?又怎么会摔断腿?”
两人的争吵声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其中有人认出了骆玉:“这不是县太爷家的哥儿吗?之前被人撞见在酒楼和汉子亲热,这就是他的夫家?这才成亲多久,怎么就吵起来了?”
“听说是他夫君进山找什么东西,摔断了腿,以后怕是要成瘸子了……”
孟元自听到骆玉话中的“瘸子”二字后,眼神就添了几分阴郁,见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他只觉得所有的人都在嘲笑他,又听到孟阿麽和骆玉相互指责的话,情绪有些崩溃,怒吼道:“闭嘴!”然后对着围观的路人吼道:“滚!你们都给我滚!”
孟元平时都是一副读书人做派,与人说话都是和和气气,像这般歇斯底里的怒吼是从未有过的。孟阿麽和骆玉一下被震住,不敢再吵,连孟阿爹都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将门口围观的人群驱散开,生怕他们再说出什么话刺激到孟元。
医馆里终于安静下来,大夫问道:“腿还治吗?”
“治治治!”孟阿爹和孟阿麽异口同声道,他们心中还是抱着一丝希冀的,万一治好了呢?
大夫见孟元一脸灰败,似是认命的模样,有些不忍:“小伙子,别灰心,我刚刚只是说很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凡事都有个万一,说不定你的腿好好治疗就康复了呢。我行医多年,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要放弃希望,想想那些关心你的人,你就忍心让他们为你担忧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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