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勒一听,眼神不由得放出了异样的光芒,道:“好!”他邪魅一笑,道:“不如……就让他去无人谷吧……”
他的右眼,便是在无人谷被秦修逸射瞎的,他自然要在这里,将仇给报了。
刘植抿了抿唇,道:“一言为定。”
六皇子起身告别,微微笑道:“我相信左相,不会让本王失望的。”
说罢,戴上斗篷,撩起门帘,走进了这夜色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门外的王然,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望着莫勒的背影,又偷偷看了看身旁沉默的左相刘植,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刘植看他一眼,眼眸微眯,道:“你进来。”
王然心中一震,随即跟着刘植进了主帐。
刘植简单打量了他一番,便道:“入秦家军多久了?”
王然老实答道:“两年了……”
刘植坐着,抬眸看他,道:“两年了,还只是一个守卫?”
王然心中一紧,面色有愧。
刘植道:“不若你跟了本相吧,只要你忠心耿耿,本相保你平步青云。”
王然沉吟片刻,道:“小人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左相赏识?左相若是担心六皇子来的事传出去,那大可不必,小人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刘植微微一笑,道:“倒又几分小聪明。”顿了顿,他道:“那你可愿助本相一臂之力?”
王然思索片刻,壮着胆子问道:“左相当真要将秦将军……交、交给北齐六皇子?”
刘植定睛看他,道:“若是牺牲他一人,换得天下太平,又有何不可?”
王然急忙道:“可是他是我们大闵的英雄!他曾经一箭射中北齐皇子,立过大功!他……”
“那又怎样?”刘植一脸平静地看着王然,道:“他们秦家的男儿,近乎没有一个善终的,大多都是战死沙场……若是迟早要死,不如让自己死得有价值些,你说呢?”
王然一愣,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刘植又道:“你看你,听秦修逝的话守着本相,却只能做一个亲卫,若是你帮本相办成了这件事,便是默默救黎民于水火,本相自然不会亏待你……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选择……”
王然再次陷入迷茫。
那种纠结,矛盾的滋味,他到现在还记得。
……
忆及此处,王然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低声道:“其实我心中是不愿的……镇国公父子,一直是我的榜样,可左相的话又让我觉得很有道理……兴许,我就是对他开出的价码,动了心。”
秦修远面色冰冷,淡淡道:“所以,你便将那封信送去给了我父亲,引得他们只带了几千人,便去了无人谷?”
室内油灯忽明忽暗,照不真切王然的脸,只见他微微垂头,道:“是。”
秦修远捏紧拳头,又问:“那封信呢?”
王然沉默了一瞬,道:“左相让我与北齐的人一起去送信,好掩人耳目,然后让我再设法偷出来销毁……可我自己留了个心眼,待镇国公他们出营后,我便将信偷了出来,私自藏了起来。”
秦修远道:“左相可知道此事?”
王然道:“后来知道了……若不是我手上有他的把柄,他也不可能出人帮我寻得妻儿……总之,这事,确实是我对不住你们秦家,但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做了,就没什么好后悔的,如今我落在你手上,也是因果循环而已。”
秦修远怅然一笑,道:“你说得轻巧。”
他上前一步,狠狠揪住王然的衣领,道:“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打着救黎民百姓的幌子,借公行私,害死了我的父兄!你们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
秦修远神色痛苦,眼神冷得似乎要将人冻伤,王然怔怔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回应。
秦修远抬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王然被打得偏了身子,吐出一口血。
秦修远恨恨道:“还说什么以一人性命,换取千万人性命?在你们害死我父兄之后,北齐表面上假意签订了停战协定,没几个月便出尔反尔,夺了我们三座城池,其中一座城池中,十数万百姓都被残忍屠杀!我当时身负重孝,却也得披挂上阵,浴血杀敌!那个时候,你们这些罪魁祸首,躲到哪里去了?”
王然被说得惭愧不已,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潜意识里,不敢将这些,与自己的所做作为联系在一起。
王然埋头,掩饰自己的羞愤,低声道:“我虽站错了队,误入歧途,可我何尝没有报国之心?可我在虎啸将军麾下时,一直都不得重用……不然我也不会被左相给引诱……”
秦修远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扔在他脸上,愤怒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王然有些意外,默默捡起地上那张纸,定睛一看,却是一封信。
这信纸有些年头了,纸页有些发黄,但是字迹却依然清晰。
入眼,这字迹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看过。
“阿远,近日可好?吾与父亲、阿逸已经抵达北疆……”
“愚兄麾下有一妙人,身手矫健,性格果敢,且为人赤诚,有报国之志……名为王然……”
“此人若磨炼些时日,必成大器。待你上战场之时,愚兄荐之,为汝副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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