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宴见她低着头,修长的脖颈弯折出令人着迷的弧度,耳尖微红,恨不得找根地缝钻进去,也不再逗她,到时候真把她逼急了,赌气不去了。
他压下愉悦,抬了抬下巴,“上车!”
楚妗轻舒一口气,踏上了马车。
马车内部很是奢华,铺了厚厚的一层绒毯,踩在上面像是踩着云一样轻柔,车厢里有一座精致的铜炉,里面点了龙涎香,格外好闻。
马车晃晃悠悠地开始行驶起来,楚妗挑了个位置,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
顾沉宴上了马车,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就挑了个楚妗身旁的位置,两人手臂微动,衣袖就能碰到一起,在这狭小的车厢里很是暧昧。
“殿下,您坐我身边做甚?这马车位置那么多,你看对面的位置,宽敞舒适……”楚妗低声道,示意顾沉宴坐到对面去。
顾沉宴挑眉,懒洋洋道:“不去。”
楚妗无奈,起身打算坐到对面去。顾沉宴拉住了她,淡声道:“那里你也不能去。”
楚妗一愣,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顾沉宴起身,从对面车厢上拉出一块棋盘,又从暗格里拿出两盒棋子,动作迅速地摆好了棋盘,理直气壮的说道:“因为对面的位置要放孤的棋盘。”
楚妗只能坐回去,尽量坐直身子,不让她的手臂碰到顾沉宴。
顾沉宴将一篓棋推到楚妗面前,“会下棋吗?”
楚妗迟疑了一下,道:“我怕是不精于此道,没有资格和殿下对弈。”琴棋书画她也是来到京城才有所接触,下棋学了一月有余,但是她从来没有与人对弈,也不知自己到底学得怎么样。
顾沉宴手执白子,淡声道:“有没有资格孤说了算,你执黑子先行。”
楚妗想着自己与顾沉宴挤在一起,气氛沉闷而尴尬,找些事情做反倒更加自在,下下棋也好。
她素手捻了颗黑子,放在了棋盘上。
顾沉宴随手放了颗白子,渐渐地,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
顾沉宴看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楚妗手法稚嫩,但是她心思细腻,布局缜密,明明被自己的棋压的死死的,却仍是想要破出一条生路。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下棋最是能够看清一个人性情,就像是楚妗,外表看着柔弱,可是骨子里有股倔强与韧性。
“殿下,到了。”车夫在外面恭声道。
顾沉宴将手里的棋子往棋篓子里一扔,懒洋洋道:“到了。”
楚妗轻舒了一口气,缓缓放松下来,若是再过一会儿,自己怕是坚持不住,想要缴械投降,溃不成军了。
她心里暗道,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明知道她是第一次与人对弈,仍旧这般认真。
顾沉宴撇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莫名有些无辜,自己已经够谦让了,不然一柱香之前这盘棋局就结束了。
两人下了马车,楚妗震撼于东宫的气势恢宏,就像是顾沉宴,让人忍不住生出臣服的心思。
朱漆大门,绿瓦红墙,就像是一只威严的兽,蛰伏在黑夜中。
也不知是不是顾沉宴提前摒退了众人,楚妗跟随他走在路上,竟没有碰到一个宫人。
顾沉宴闲庭信步地走在前面,楚妗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你怕什么?孤已经命令他们不许出门,这偌大的东宫,殿外只有你我二人。”顾沉宴很是好奇,见楚妗东张西望,生怕遇上人。
楚妗一愣,脸上悄悄爬上红晕,原来自己的小动作被顾沉宴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再担心,便规规矩矩地垂首敛衿,不在乱看。
两人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顾沉宴领着她去了一座精致奢华的宫殿,宫殿里很是冷清,庭院里无树无花,只有一张石桌,孤零零地摆在院内。
宫殿内也未点灯,黑漆漆,顾沉宴径直推开了正殿的门,缓步入内。楚妗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屋内未点灯,月光照不进来,楚妗便不敢乱走。
顾沉宴却像是极为熟悉屋内的摆设,点燃了烛台。
楚妗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里不会是顾沉宴的寝殿吧?
屋内霎时明亮起来,楚妗环视了一番周围,很是惊讶,不同于殿外的精致,里面摆设很是素雅。
内室一架雕花拔步床,用一架十二扇红木屏风隔开,屏风前面置了一张木桌,并几个凳子。窗台下有一张罗汉床,供人小憩,屋子的另一侧摆放了一张书案,上面堆满了奏折。
这个屋子看上去就像是供人歇息,批阅奏折的地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温情的摆设,无花无草,没有一丝人情味,清冷得让人涩然。
“这是殿下的房间?”楚妗喉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有些难受。
顾沉宴颔首。
楚妗忽然道:“那些花放在殿下的寝殿里可好?”
顾沉宴下意识皱眉,道:“不要,太丑了!”
楚妗耐着性子,继续劝说,“哪里丑了?那些牡丹花颜色鲜艳,生机勃勃,摆在屋子里,让人瞧了心情也明亮。殿下何不试着摆一些花,屋子里太沉闷,让人也压抑,我希望殿下日日都有好心情。”
也不知那句话触动了顾沉宴,他手指微动,勉为其难的说道,“你把那些花放远一些,别乱了孤屋子里的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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