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子在屋子里踱步,脊背发凉,袖子里揣着那根点翠。
她一咬牙,脚步顿住,这楚妗单纯,定然也不会怀疑她,肯定只会想到搜查屋子,她只要把簪子随身带着,也发现不了。
“叩叩叩——”
梁夫子心猛地一跳,尽量稳着声道:“谁?”
“夫子,小姐说院子里遭了贼,待会儿会有人来搜查屋子,小姐担心惊扰到您,特意让奴婢请您去正屋。”丫鬟说道。
梁夫子松了口气,看来楚妗未曾怀疑她。
这个念头一出,她脸上露出一抹自得与贪婪,看来这根点翠算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我马上就来。”梁夫子扬声应道。
她推开门,看到丫鬟恭恭敬敬地候在门外,一如既往。她稍稍放了心,看来无人怀疑她。
梁夫子跟随丫鬟来到正屋,却见楚妗眉眼沉静地坐在上首,素手捧着一盏茶,浅浅啜饮。袅袅白雾升腾,模糊了她脸上的神情。
梁夫子心底一跳,怎么感觉楚妗不慌不忙,淡然地坐在那里,就好像已经知道了她是盗窃的人?
楚妗将茶盏搁下,茶盏发出清脆的声音,梁夫子莫名一颤。
“夫子您来了?快过来坐,真是对不住,扰了您的休息。我这院子里多了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将手伸到了我屋子里,盗走了我一根点翠簪子,您也知道,这点翠工艺繁复,向来是千金难求。好在哥哥爱护我,赠了我一套点翠头面,我平时都是珍之爱之,哪里料的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它们身上,若是普通的首饰,丢了便丢了,我也不甚在意。只是,这些钗饰是哥哥送给我的,于我而言,意义深重。我定要将它找回来才好呢!也不知道是哪个丫鬟偷了去,让我抓住了,定要将她赶出府去!”
楚妗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梁夫子,见梁夫子在听到她怀疑的人是丫鬟时,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楚妗垂首,遮住眼底的冷意。笑吧,等会儿怕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这等丫鬟的确要好好惩治一番,小姐心善,仅仅是将她赶出府,若是有人偷了我价值千金的首饰,我定是要让她吃一个大教训,既然手脚不干净,那就折了她的手,让她一辈子再也不能偷东西!”
梁夫子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甚至有了兴致喝茶,她越说越是激动,若不是顾及她的如今还是教书育人的夫子,她怕是要破口大骂,恶毒的话语她能够不带重复的说一箩筐。
楚妗兴致勃勃地应道:“我也觉得此举甚好。”
梁夫子笑道,“您不必心慈手软,有些人就是要狠狠跌了跤,才能改过自新,不破不立,这也算是对她好。”
楚妗含笑点头,“夫子所言极是,等会儿就找您说的做。”
“奴婢见过世子,世子万安!”
外面忽然传来一道丫鬟们的请安声,梁夫子脸上的笑意僵住,抖着声音问道:“世子如何来了?”
楚妗歪了歪头,笑得娇憨,“是我请他来的,夫子怕是不知道吧?哥哥他是大理寺卿,最擅长处理案子了,我想着不如让他来帮我,虽说是大材小用,但是能最快找出盗窃的人来。”
梁夫子怎会不知道楚怀璟的名声,他素来凶名在外,十九岁便掌管大理寺,靠的不是祖荫,而是他的能力。
传言楚怀璟办案的手段很是狠厉,无论嘴多硬的人,到了他手中,撑不过一天就会招认罪行。
梁夫子想到楚怀璟的名声,顿时吓得两股颤颤,勉强扯出一抹笑,道:“既然您在处理府里的事务,下午的课业怕是不能如期进行,如此我便先行告退吧!”
“夫子,您不必担心,哥哥他能力卓绝,定然不会耽搁太多时间,授课也可以如期进行,我不会耽误课业的。”楚妗连忙道。
梁夫子还想再说,霜降挑起帘子,屋里走进来一个身量挺拔的男子,来人面如冠玉,偏生眉眼冷厉,周身的气势如一把寒光凛凛的剑,让人胆寒。
梁夫子蓦然噤声,不敢再说话,她手指紧紧攥着衣袖,背脊不自觉挺直。
楚怀璟忽然扫了一眼梁夫子,眼底闪过一抹沉思,这位夫子动作很是怪异,总有些欲盖弥彰的样子。
他不经意收回目光,收敛起周身的寒意,温声道,“妗儿,我听丫鬟说你有事找我?”
楚妗起身相迎,一把挽住楚怀璟的手臂,娇声道:“难道我无事便不能找你了?”
楚怀璟无奈,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道:“为兄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我的妹妹,自是随时可以来找我。”
楚妗眉眼弯弯,道:“哎呀,不为难你了,哥哥,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做件事的!”
楚怀璟低头,直言道:“嗯。”
楚妗一愣,惊诧问道:“哥哥,你不问我要你做什么就答应下来?我若是让你去替我摘星星呢?”
楚怀璟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并未着急喝,而是捧在手里,挑眉道:“你要星星?”
楚妗闻言,摇摇头。
楚怀璟低头,嘴角含了一丝笑意,“只要是人可以完成的事,便无难事。”
楚妗微暖,说道:“这件事对哥哥来说怕是最简单不过了,我丢失了一根簪子,我想请哥哥帮我揪出那个手脚不干净的贼来,我要好好惩治她一番!哥哥你不知道,那根簪子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平时爱惜得很,如今被人偷走了,真是可恶!”她说完,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梁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