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应声而入,恭恭敬敬地抱着拳说道:“属下在。”
“去传膳吧,孤饿了。”说完,顾沉宴径直坐到了桌子旁。
楚妗一愣,慌慌张张的疾步走出来,“殿下,您饿了回您的屋子里用膳呀,为何还在我屋里呢?”
她现在尴尬地不想与他共处一室,好像每次两人待在一起,都会发生一些意外。
她都有些怕了。
顾沉宴转过头,笑道:“若我没记错,这个屋子也是我的吧?”
楚妗一怔,有些说不出话来,是啊,这个屋子是顾沉宴的,她只是因为他的好心,暂住在这里而已。
她没有资格赶他走。
楚妗垂下眼,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抹委屈,那委屈来的莫名其妙,让她心情瞬间低落下去。
因为在她的心里,顾沉宴是不会这样对她的。
随即她茫然的眨了眨眼,那他应该怎么对她呢?
她揪着眉想了半晌,觉得自己有些矫情,许是顾沉宴对她太好了,她便险些忘了,他是太子,是要成为帝王的人。自古帝王多薄幸,他的喜欢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能维持多久呢?
想到这,她鼻子有些发酸。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认命地往外走。
顾沉宴一愣,连忙道:“你去哪儿?”
楚妗头也不回,带了一丝赌气的味道,“这屋子被您霸占着,我也要去找地方用膳呀!”
顾沉宴眼底闪过一抹笑,他懒洋洋地说道:“这个时辰怕是寺里的厨房已经没有斋饭了,你去也是白去。”
楚妗脚步一顿,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外的天色,原来不知不觉他们睡了这么久吗?
外面夜色黑沉沉,繁星点点,虫鸣声此起彼伏。
楚妗无奈的退回来,哼,大不了不吃了。
没一会儿,外面的侍从就将晚膳端了上来,因是在寺庙里,顾沉宴还算守规矩,没有大鱼大肉,全部都是素菜。
酱香茄丝,清炒芋丝,麻婆豆腐,酸辣土豆丝,加上一碗白玉豆腐汤。
顾沉宴来白马寺,需要在这里住三天,他向来嘴挑,吃不惯寺庙里的斋饭,便把东宫里的厨子也带了过来,这些菜便都是东宫御厨所做。
楚妗一个人坐在窗户下的小杌子上,远远地看了一眼,烛光下的菜看上去让人食指大动。
她心里有些意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随即想到方才顾沉宴的话。
这菜也是他的,她不吃!她不饿!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她撇了撇嘴,好饿!
顾沉宴见小姑娘真的赌气坐在一旁,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只是想让她陪着一起用膳罢了,没想到那话让她产生了误会。
顾沉宴摆摆手,长剑摆完菜便退了下去。
“你不过来吗?”顾沉宴温声问道。
楚妗抬着下巴,假装没有听到。
顾沉宴起身,走到她身旁,定定地站了半晌,忽然弯下腰,一手托着楚妗的背脊,一手绕过她的膝盖,打横抱起。
“殿下!”楚妗惊呼,下意识揽住他的脖子。
“我只是想让你陪我一起吃饭,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顾沉宴温声解释道。
楚妗抿了抿唇,心底的怒意霎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嘴角翘了翘,瞬间又压了下去,一本正经的说道:“殿下您下次要我陪您吃饭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拐弯抹角,让人听了误会多不好呀!有些东西您不说出口,旁人也不知道啊。”
顾沉宴嘴角含笑,从鼻间应了一声,“嗯。”
心底却想着,小姑娘真好哄!
随即楚妗又意识到自己正被顾沉宴抱在怀里,她笑意一僵,狠狠闭了闭眼,有些破罐子破摔想到,都说了他们不能共处一室……
用了膳,顾沉宴便让人从他房里将他的笔墨纸砚都拿过来,楚妗无聊地坐在一旁,撑着脑袋看他抄经书。
楚妗随口问道:“殿下您抄经书是为了给南方的百姓祈福吗?”
顾沉宴头也不抬,随口道:“不是。”
楚妗便有些好奇了,她问道:“那您为何抄经书呢?外面的水患还未平定,您此时不应该在东宫吗?”
其实今日她早就有些好奇了,按理说顾沉宴此时应该是跟着众大臣一起商议治洪的对策,怎么有功夫来白马寺呢?
顾沉宴手一顿,淡淡的说道:“今日是我母后的忌日。”
楚妗一怔,随即脸上浮起歉意,她小声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微顿,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他,烛光下,他清隽的脸上满是漫不经心,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
顾沉宴的确不在意,因为云绣去世的时候,他年纪尚小,这么多年过去了,关于母亲的记忆也越发淡了,早就没有伤痛了。
他每年都会来白马寺待上一日,抄写经书。
楚妗见他眉眼微垂,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丝心疼,她笑了笑,忽然道:“先皇后在天之灵,看到殿下平安喜乐,身为储君又十分勤勉,忧国忧民,也定然很是欣慰。”
顾沉宴一愣,倒是第一次有人安慰他。
他沉默着抬起眼,黑眸沉沉地望着楚妗。
楚妗见他神色莫测,以为他现在被她的话触动,她立马说道:“其实我较之殿下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的亲生母亲待我虚情假意,殿下您想一想,您至少还享受过母亲的关怀,而我却是从未在母亲那里得到一个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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