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不解,她伸出手,一一数着:“大哥哥很好啊,你会陪我逛灯会,给我买兔子灯,还会帮我擦灰……”
她顿了顿,语气里有些失落,“这些事情,我都是第一次呢,以前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楚怀璟见她瞬间耷拉下去的脑袋,心里有些难受,他张了张嘴,“我弄丢了我的妹妹……”
阿茶瞬间抬起头,惊讶地望着楚怀璟。
“我六岁的时候,因为贪玩,造成了一场大火,这场大火让我十个月大的妹妹给弄丢了……”
十五岁的少年跪在河边,身后是万千花灯,明明恍若白昼,少年却仍然沉浸黑暗。他的眼底是浓浓的自责,清冷的眉眼不复往日的沉静,隐隐有泪。
阿茶静静地听着,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然抱住了少年的脖子,闷声道:“大哥哥,不是你的错,她不会怪你的,大哥哥你一直没有放弃找她呀!”
楚怀璟身子一僵,险些落下泪来。
十年来,他的亲生母亲一直告诉他,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毁了这个家,他当初就应该死在那场大火里。
近十年来,每当他入睡,梦里永远是无边无际的大火,他逃不出去。
自楚妗丢失,他画地为牢,让自己背负起自责与愧疚,艰难前行。如今,有人告诉他,不是他的错。
楚怀璟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阿茶缓缓松开手,认真的望着楚怀璟,“大哥哥,你一定会找到你妹妹的!”
楚怀璟轻轻颔首,眉眼温和。
他见阿茶手里还捏着那盏莲花灯,他挑了挑眉,道:“你的莲花灯为何还不放?”
阿茶眨了眨眼,小声道:“我不会写字……”
楚怀璟一愣,随即想到阿茶身上的衣裳好像都不合身,向来家中贫穷,无法去学堂习字。
他接过莲花灯,温声道:“我帮你写。你有什么愿望?”
阿茶揪着细细的眉头,纠结道:“我可不可以多许几个愿望啊?河神会不会觉得我很贪心?”
楚怀璟忍俊不禁,他揉了揉阿茶的脑袋,含笑道:“不会,你的一切要求河神都会满足你的。”
阿茶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忽然道:“那我就许两个愿望好了!”
楚怀璟拿起木炭,示意阿茶说出来。
阿茶偷偷看了一眼楚怀璟,低声道:“一愿阿公身体常康健,二愿大哥哥早日亲人得以团聚。”
……
楚怀璟神色复杂地将莲花灯放在河中,他站起身,遥遥看着那两盏莲花灯,摇摇晃晃,没入灯群。
“大哥哥,你看,那座画舫真漂亮!”
阿茶忽然神色激动地指着河面上的一座气派精致的画舫,脆声喊道。
楚怀璟闻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有一座画舫格外奢华精致,此刻正缓缓向他们驶来。
楚怀璟挑了挑眉,这座画舫不是太子殿下的吗?
他这个想法刚冒头,画舫里边走出一个金冠玉带的少年,少年容颜俊美,威仪不凡,此刻正站在船头,神色慵懒的望着楚怀璟。
“楚公子也来花灯会?”
顾沉宴倚着船上的栏杆,懒洋洋地说道。
楚怀璟抬头,顾及到如今他们并不是在京城,身份还是需要隐藏,他只是拱手道:“是,云州美景,既然来了,便要好好游玩一番。”
顾沉宴眼尾微垂,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随即顿住,微微支起身子,“你这在哪里找了一根豆芽菜呀?”
顾沉宴眼底满是揶揄地望着阿茶。
楚怀璟皱了皱眉,有些不满顾沉宴的叫法,但他知道,顾沉宴此人,在京城的名声便不好,喜怒不定,性子怪异。
尽管他早就知晓他的为人,但此刻他扔觉得很是不悦,他冷了声:“顾公子,请您慎言,这不是京城那些闺阁小姐,她只是常年挨饿,才会长的这般瘦弱。”
顾沉宴挑了挑眉,对于楚怀璟的维护颇有些意外,在他的认识里,楚怀璟这人冷心冷肺,比块石头还要冷硬,虽说是大理寺卿,但他知晓,这人比谁都要冷血。
可如今倒是件稀罕事,这冷石头居然维护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甚至不惜顶撞他。
啧,有趣……
顾沉宴饶有兴致的觑了一眼阿茶,拖长声音道:“哦……那我喊她什么?小丫头?”
阿茶眨了眨眼睛,她眼底满是惊艳,她第一次见长的这么好看的人呢!
眉眼精致,偏偏带了一丝阴戾,眉眼微垂,慵懒而风流,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自有风仪。
“你是天上的神仙吗?还是花妖?”阿茶忽然仰着头,好奇的问道。
顾沉宴撑着下巴,垂着眼打量她,阿茶不闪不避,直直与他对视。
顾沉宴的手无意识地轻触着脸颊,眼底溢出兴味,有意思,第一次有女人敢这般望着他。
唔,不对,她还算不上女人,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顾沉宴慢悠悠地直起身,忽然从画舫上跳了下来,月白锦袍悠然开出一朵花,飘落在阿茶的身前。
“小丫头,你怎么跟他在一起啊?你不怕他把你卖了?”顾沉宴随意地指了指一旁的楚怀璟,好奇的问道。
楚怀璟长的凶神恶煞的,居然有小姑娘不怕?
阿茶甜甜笑道:“因为大哥哥人好啊!”
顾沉宴错愕地看了一眼楚怀璟,嗤笑了一声,“啧,我倒是第一次有人说玉面修罗人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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