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罗一个人呆在充满死亡和痛苦的荒凉之地,吹响了驽尔给他留下的愈伤蝴蝶的哨子。蝴蝶可以治愈他肉体上的创伤,而心灵当中的创造,恐怕需要很久都无法抚平。
三天之后,红狼公爵派前来搜救的北地狼骑兵发现了在塔楼当中的男孩。他还活着,虽说他看上去不怎么样。受了伤,饿得要命,衣不蔽体……但他的眼神和神态,都透露出一股超乎常人的顽强。
红狼公爵亲自找到了他。
从此以后,北地再也没有世界蛇兄弟会,也不会再有暗影六匕的故事。只有一名仅凭一人之力摧毁了世界蛇兄弟会的传奇刺客的故事,在北地,在斯刚第王国,被吟游诗人所传颂。
诗人们,称之为“无名”。
两年之后,加圣斯通城的蝴蝶酒吧来了一名吟游诗人。他自称来自于北地的吟游诗人学院,可以唱三千首诗歌。
“那就唱一下实下最流行的《无名之歌》。”一名年轻的客人兴奋地搓手,“你应该可以吧?”
“当然,我的小先生。请先付钱。”
年轻客人向周围想要听歌的酒客们讨了一堆铜子儿,放在吟游诗人旁边的桌子上——在唱歌时,诗人不沾铜臭。
年轻的诗人深深鞠躬,轻轻拨弄他的竖琴。优美的诗句如同流水一般潺潺不绝:
漆黑的夜,他化身为暗影,在巷道中穿行。
拂晓到来之前,他起身浪迹天涯,逝者化为群星。
以流亡者为名,他所经之处,尽是一方灰烬。
海鸥悲鸣,黎明哀怨降临,锋刃吹奏癫狂乐曲。
夜的羽衣,在天亮前抛弃。
啊……他就是……
“好了别在这里唱。”蝴蝶酒吧的老板抱着一盆鸭拓草走了进来,他很年轻,长得也十分漂亮。不少人来这里喝酒,就是为了看一眼这位脾气不太好的酒吧老板。他有着一头柔软蓬松的黑发,眼睛中似有琥珀在其中流动。纤细的身体裹在围裙当中,绳子系得他极具少年感的窄腰十分诱人。“这种不靠谱的诗歌,总是夸大其词,我认为‘无名’并没有那么厉害。”
“说得你好像认识他一样!”一名酒客起哄说,“老板不也常去北地找人吗?你难道不是和那些想要追随‘无名’脚步的年轻人一样,去找他的吗?”
“是的,我确实是去北地找人。”酒吧老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可是我只是去找我的妻子啊!”
“你总是说你的妻子,可我们谁都没见过她!”那名酒客不服气地说,“或许她已经在雪崩当中丧生了也不一定啊!”
“不,我相信我的妻子还活着!”酒吧老板轻抚胸口上挂着的哨子,眼神充满了爱怜,“如果真的在雪崩当中丧生,起码会有尸体。既然没有找到尸体,那么一定还活着。”
酒客扫兴地耸耸肩,咋呼呼地让女侍应上酒。
女侍应摇着头低声嘟哝说:“真希望老板能够快点找到他的妻子,这样酒吧就不会三天两头地关门,搞得我总是要去找活儿干。我最近手头可紧呢!”
“我看他找不到他的妻子了。”一名烂醉鬼扯着嗓子高声说,“他那么年轻,不正经做生意,还能够住在三层楼的海景豪宅,拥有有一大笔钱,说不定是娶了个寡妇,然后和她一起去滑雪的时候……”他神秘地挑高眉毛,“你们懂的,就是……”
他的话音还未落,就被酒吧老板给提着后颈,一脚踹进了运河里。“我听见了。”酒吧老板冷冷地说,他环视一圈店内,其他人立即被吓得不敢再对老板的妻子胡说八道。
醉鬼在运河里挣扎时,治安官带着几名治安员,领着一名随从进到店里:“塞罗先生在吗?”
酒吧老板从容地走过去:“我就是。如果你们是为了那个醉鬼而来,把他捞起来之后,记得让他付酒钱。”
“不,我们不是为了这种事情来。”治安官瞥了一眼被运河上的游船打捞起来的醉鬼,一脸严肃地用力憋笑,“明天有几名贵客要包下你的酒吧,你明天不允许接待任何客人。”
塞罗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他这间酒吧从来没有接待过什么“贵客”。他的店里虽说也有几瓶好酒,但没几个人喝得起。平时他会贩卖廉价啤酒的同时,还会卖一些简单的食物,例如杂碎汤和面包,或者是浇了杂碎汤的面包。
但是这些都是平民得不能再平民的东西,塞罗实在是想不出来——他的小酒吧有什么值得人包场的。然而,穿着丝绒服装的随从递过来钱袋上的徽章,让他无法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和借口。
“明天大人们会在上午十点来这里。”随从仰着脑袋,几乎是在拿鼻孔看人,“清理好所有闲杂人士,不必让这些粗手粗脚的女侍应在场,明天由你一个人,亲自接待。”
“我怕忙不过来。”塞罗说。
“大人们会带仆从来,”随从傲慢地点了点头,“你只需要关店,等他们来就是。”
塞罗点了点头,送走随从和治安官。低头看了看手心里钱袋的徽章——他收到三个钱袋。
红狼。
白鹿。
金狮。
目前斯刚第王国的三大公爵,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身后得酒客吵吵嚷嚷的,有的说贵族们架子太大,抱怨个不停;有的说老板这次要发财了,今天的酒应该他请;有的说老板以后可以不用找‘无名’,直接好好呆在加圣斯通城开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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