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言,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陈篱没读过兵法,朝堂上也练就了对战好本事,其中精髓是相通的。当下他面露愁苦,叹息道:“沐将军是我朝大将,可惜多年前就辞官隐退。原来大王子也敬慕沐将军武略,我必向皇上言明此事。”
蛮子武将大喝:“放屁,哪个欣赏他,肥羊快说,他人在哪里,我去砍他十刀八刀的,大卸八块来下酒。”
起身拔刀就要冲过来,卓统领见状也拔出刀来,冲突一触即发。陈篱后背冷汗直冒,余光见秦晌还是气定神闲,他强行忍住逃跑的欲望。
伊呼金树手臂轻抬,蛮子武将即刻收刀坐回去,慢悠悠喝起了奶茶,刚才的戾气仿佛是错觉。
陈篱质问:“这就是大王子的待客之道?”
伊呼金树满不在乎地说:“北蛮人豪爽,说话直接,比南朝来使说话夹枪带棒好。这位将军似乎久经沙场是个好手,怎么称呼?”
卓统领长刀回鞘,抱拳道:“在下卓义。”
“不知卓将军何年入伍,参与过哪些战役?”
卓统领眼神询问陈篱,得到默许后一一道来。伊呼金树托腮寻思片刻,说:“如此看来卓将军参与了四年前的瓦图包大战,那八方玲珑阵卓将军势必用得驾轻就熟了。”
卓统领自豪地说:“我南朝兵将人人都习得,算不得本事。”
“哦,那么请教卓将军,玲珑阵只有四角,为何称之八方。还有,乾位只有布阵之人可用,卓将军为何站了坤位?”
卓统领蹙眉,有点被绕晕了,在陈篱担忧的目光中不假思索说道:“谁说乾位只有布阵人可用,我于坤位照样指挥。”
“哦……”伊呼金树拉长尾音,叹气,摇头,又笑起来,说:“大人一路辛苦了,我给几位安排住处,留宿一日再行商议吧。”
起身离开,出帐前那名蛮子武将眼睛一直盯在陈篱身上,不怀好意。
直到人走后,账内,陈篱迫不及待问秦晌:“秦先生,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可是卓统领的回答有破绽?”
秦晌双手捧杯,呼着热气,慢条斯理道:“南朝对八方玲珑阵研究不如北蛮透彻。乾位的确只有布阵之人可用,落马窄道内有人能用八方玲珑阵却不是卓统领…统领为了掩护我,反而露了端倪。”
“这,这,他们怀疑到先生了?”陈篱神色焦急。
☆、暗杀
“应该没有。”秦晌说:“当年见过我的不少却不包括适才三位。何况我乔装而来,他们只当我是个参谋,连正眼都不给,陈大人无需担心。”
卓统领单腿跪地,懊悔地说:“怪我莽撞不会说话,秦先生,蛮子就这么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全无招降之意啊。”
“卓统领容貌体格有点像北蛮人。”
没头没脑一句话叫陈篱和卓统领摸不着头脑。卓统领茫然道:“我有鲜卑血统,与蛮子无关。”
秦晌笑:“卓统领好相貌,高鼻深目雄壮俊朗,想必穿对了衣衫在北蛮也不会惹人怀疑吧。”
陈篱眼睛发亮,抓着秦晌手臂道:“秦先生有何计策,快说快说。”
秦晌安抚地拍拍他的手,对卓统领说:“伊呼金树探出卓统领不是要找的人,又坚信落马窄道失利是沐怀诗所为,就会想法引出此人。这里是北蛮都城,光天化日不好大张旗鼓扰乱治安,要等夜深人静才好。我们何不先发制人。”
卓统领抱拳,说:“请先生吩咐。”
“恩。”秦晌缓缓道:“请卓统领入夜就去借三套北蛮服饰,要百姓衣着,我们在陈大人帐后集合。”
陈篱问:“先生打算做什么?”
秦晌看着他们全副信赖的神情,沉声道:“两位觉得伊呼金树找沐怀诗作甚?”
“报仇。”
“不错,他们不在乎和谈结果,仅仅是为了引出沐怀诗杀他报仇才放我等进都城,以礼相待要我们放松警惕。无论是否找到沐怀诗,都不会让我们活着回去。”
陈篱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道:“先生,何以见得?”
秦晌笑,右侧的酒窝格外明显:“北蛮凶悍,对敌人更是不留情面。既做得出窄道截货杀人,又怎会同意和谈,陈大人,你不会以为有我在,和谈就能成功吧。”
陈篱连连点头,眼中含泪,可怜极了。
秦晌干笑,说:“承蒙大人抬举,秦晌不是神人。要想和谈成功,势必扭转敌我局势才行。”
“可是,皇上令你前来,不就为和谈……如不能完成皇命,那您……”
“两国局势说打底还是利益之争,强弱之争,所以,我打算今晚前去刺杀北蛮王,伊呼弩。”秦晌语出惊人。
陈篱在休憩帐篷内辗转反侧,等待消息,事前一番对话他已明白秦晌用意。王死就会触发内乱,北蛮两位王子争夺皇位势必顾不上侵略南朝,就可解南朝困局。可此事谈何容易,北蛮王身在何处,护卫多少,他们一无所知,一厢情愿去刺杀,秦晌何来自信?
但是,他就是相信秦晌,因为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秦晌去刺杀北蛮王,卓统领去借北蛮人衣服,事成之后趁乱逃走,只望自己别成累赘。
陈篱把匕首握在手心里,来回踱步,焦急等待。外头很平静,没有喧哗声,说明秦晌还未得手?门帘被拉起,陈篱惊喜呼道:“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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