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子。银叶是本宫身边儿伺候得力之人,王氏你在事情尚未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就对银叶动用私刑,是否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佟皇贵妃在这后宫之中,一向是端方大气、温和得体的,众人很少见到她这般生气的模样。
不过,见了银叶这凄惨的样子,也难怪佟皇贵妃会生气。若是其余妃嫔身边儿的心腹被人这般对待,她们也是要恼火的。说白了,王氏只是一个没有品级的庶妃,银叶却是佟皇贵妃身边儿有品级的宫女,在这宫里头行走之时,银叶怕是比王氏更有脸面些。
荣嫔见康熙来了,眼前一亮,急于改善自己在康熙跟前形象的她自然瞧见了康熙眉宇间透露出来的,对王氏的不喜。于是,在佟皇贵妃向王氏发难后,荣嫔也跟着帮腔道:“皇贵妃说得不错,本宫虽然了解王氏你的心情,但你在未禀明皇贵妃的情况下就这样处置她身边儿的宫女,未免也太僭越了,这是其一。其二,皇贵妃好心好意送了自己身边儿的得用之人来照料你,出了事儿,你不说先调查清楚情况,反倒直接将这罪名栽在皇贵妃派来的人身上,未免也让人太过寒心。若是调查结果证明皇贵妃派来的这名宫女果真是害了皇嗣之人,你这样对待她,倒也无可厚非。可,倘若她是被人冤枉的呢,你待如何?”
“不可能,定是她害了我的孩儿。”王氏笃定地道:“自打皇贵妃将她派到我处,我便将熬制安胎药之事全权交给了她来负责,平日里对她也是毫不设防。我的孩儿如今因为那碗安胎药出了事儿,若不是她做的,还会有谁!”
被王氏这般指控,银叶依旧不慌不忙,她跪在地上冲着康熙磕了一个头:“皇上,出事之时,奴婢端给庶妃的安胎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皇贵妃请太医来验过。皇上若是不信,可再请几名太医来验上一验。”
“自打奴婢到了王庶妃身边儿,就再也没有机会与外界接触,每回去抓药的时候,都是王庶妃身边儿的心腹跟着奴婢一起去的,奴婢绝对没有机会拿到多余的药材,更别提用药物来陷害王淑妃,还请皇上明鉴。”
银叶心知,王庶妃的药材若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动了手脚,那么她是有嘴也说不清,因此,她在这方面格外小心谨慎。就如琼华所料的那般,从抓药,到煎药,再到将药送去给王淑妃,银叶都是亲力亲为,不留一丝机会给外人动手。
康熙道:“传王太医、陈太医、周太医及李太医。”
被他点了名的太医,在太医院中都是医术精湛、各有所长之辈,且王太医与陈太医还是康熙的人,绝无可能被后宫之中的妃嫔们收买,由他们来查验,也能够看一看,此事究竟是不是佟皇贵妃身边儿的这名宫女所为。
如果是,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这名宫女是不是受了佟皇贵妃的指使——私心里,康熙不太相信这个可能吗,佟皇贵妃如果真要害王氏,又为何要把自己的宫女送到王氏的身边儿?这样岂不是惹人怀疑。
如果害得王氏落胎之事不是银叶所为,那么此事多半就是有人想要往佟皇贵妃身上泼脏水。到底好好儿一个皇嗣没了,康熙虽对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没什么感情可言,但到底还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因为知道主子们查案要用到太医院,今日太医们早早就候着了。在康熙传唤之后,四名太医很快就抵达了王氏所在之处。
王氏这小小的碧玉轩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容纳这样多的大人物,一切都是为了王氏腹中流掉的皇嗣。
几名太医在向康熙行过礼之后,依次上前,沾了一点儿药渣细细探查了一番,而后道:“回禀皇上,这药壶里的安胎药,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王庶妃道:“即便在煎药的过程中,这贱婢没有对我的药动手脚,也不代表她后来将药端给我的过程中没有动手脚。那碗指使皇嗣流产的药,已经被我喝完了,即便是她将药端来给我时下了毒,只怕也查不到了吧?”
“可否请庶妃将当时所用的那个药碗交给微臣等,由微臣等来查看一番?若真如庶妃所言,那药是在送来给庶妃服用的过程中被人动了手脚,未必就查不出来。”
王庶妃闻言,急忙对自己身边儿的小桃道:“快将那药碗交给太医们。”
当时她刚刚得知自己流产的消息,一怒之下险些要直接将那装安胎药的碗给砸了,幸好身边儿的心腹小桃劝她说,那个药碗在关键时刻还能够作为证据,砸不得。王庶妃这才按捺下砸了那碗的念头,命小桃将那碗妥帖地收了起来。
眼下看来,还是小桃有远见。如今,可不就要用上这药碗了么?
在小桃将那药碗掏出来的时候,琼华动了动鼻头。她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麝香味儿,与方才她在王庶妃身上闻到的,如出一辙。这麝香味儿十分淡,若是一个不注意,很容易被人忽略,显然,对王庶妃下手之人也很是小心谨慎。
太医们拿着那个药碗研究了半晌,都没有什么发现。就在他们以为自己猜想的方向错了时,却发现琼华像是对那只碗很感兴趣似的,一直盯着那腕上的一处看个不停。王太医没把琼华一个小奶娃儿当回事,陈太医却是顺着琼华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这药碗碗底的颜色,似乎比上头要深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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