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孙子们惴惴不安的样子,引起了太皇太后的怜惜,太皇太后一人摸了一把头,道:“好孩子,不必担心,有哀家在,这京城还乱不起来!”
说到这儿,她向来慈和的双目中闪现出冷厉的光芒来。
原本若是康熙当真回不来了,太皇太后是有扶太子上位之意的,但那得是确定康熙回不了之后的举措啊!眼下,太子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失望!
康熙生死未卜,太子就急于登基,毫不顾念父子之情,枉为人子;太子不顾及朝臣们的反对,欲通过强硬手段登基,这在太皇太后看来,同样也落了下乘。索额图昏招尽出,太子却不管不顾,对索额图言听计从……大清的江山,当真要交到这样一个储君手中么?
在太皇太后看来,为帝者,可以狠心,但要有与之相匹配的手段和城府。只知道通过强硬的手段来逼着底下的臣子们就范,迟早是要失尽人心的。太子的手段,在她看来拙劣至极。
她安抚了两个重孙子一番,将他们给劝了回去,而后,她攥紧了手中的字条。
这字条,是康熙的人辗转递交到她手中的。太皇太后虽已远离权力中枢多年,但因她与康熙祖孙情深,也因她的手段,在康熙不在京城的情况下,部分忠于康熙的人希望由太皇太后出面来主持大局,结束太子与大阿哥带来的闹剧。
太皇太后没有料到,有朝一日,她居然要与她的重孙子交锋,心情不可谓不复杂。可不管怎么说,既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京中的日子,明明与往日看着没什么区别,但氛围却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百姓们对此一无所觉,依旧做着他们自己的事,只有朝中的官员,能够察觉到隐藏在表面平静之下的暗流。
四日后,是又一次召开大朝会的日子。
往日康熙在京中时,这大朝会自是由他来负责,如今由太子负责监国,这大朝会的负责权,也就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太子身上。
在过去的数个月中,太子一直做得很好。只是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隆科多注意到,有不少穿着甲胄的禁卫军,围在了周遭。联想起前几日,太子几乎就要按捺不住,直接登基的举动,隆科多不得不怀疑,这是一场鸿门宴,而不是一个普通的大朝会。
“阿玛,咱们……”
佟国维目不改色地向前走着,扔下一句:“怕什么,你以为,在知道太子存有异心之后,为父会没有准备?不进去,怎么能知道,咱们这位好太子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在听说自家阿玛还留有后手的时候,隆科多的的确确松了口气。有谁会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太子和索额图的手中呢?
不出意料,此次大朝会上,太子和索额图又会老话重提。
无论是从忠君的角度考虑,还是站在他们自身的立场上,他们都是绝对不可能松口,让太子在这种时候登基的。
当佟国维和隆科多走进正殿时,从其他大臣的脸上也看出了凝重之色,看来他们也意识到,这次太子来者不善。也唯有太子一脉的人,趾高气昂,志得意满,仿佛在不久后,太子就要君临天下了。
在诸位大臣们都到场之后,太子才姗姗来迟,脚下似乎带着风。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底下的文武百官,似乎他们已经是他的臣子。见状,隆科多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重了。
“诸位平身。在本次的朝会开始之前,孤有一件要事要说。”太子环视诸位大臣,身上带着难以忽视的压迫感:“汗阿玛已崩,上次有人提过,国不可一日无君。孤念在诸位对汗阿玛一派忠诚,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的份上,孤才没有逼迫诸位。但眼下,逆臣贼子胤褆已带着叛军逼近京城,容不得诸位再摇摆不定!”
“孤是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汗阿玛不在了,理应由孤继承皇位!若是诸位拥立孤登上皇位,日后自有你们一份功劳。”太子顿了顿,声音骤然阴沉下去:“可若是谁再反对,孤就视其为与胤褆勾结的乱臣贼子,通通捉拿起来,格杀勿论!”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亲兵从门外冲了进来,将以明珠为首的大-阿-哥-党尽数拿下。
明珠见状,狂呲欲裂:“竖子尔敢!”
“来人,送逆贼明珠上路吧!”
然而,血染殿宇的一幕并没有发生,忽然有弓箭射了进来,将辖制着明珠的侍卫一箭穿喉。
一阵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满头银发的身影如巍峨的山峰一般,直直压在了太子的心上。
“有哀家在,还轮不到你为所欲为!胤礽,你可真是令哀家失望!”
说着,那人手中拄着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剁,整个正殿之中,鸦雀无声。
太皇太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漠眼神看着自家孙子:“来人,将太子给哀家拿下!”
尽管明珠的所作所为同样让人失望,但他的生死,还轮不到胤礽来定夺!他是康熙的臣子,他的处罚,自然只能由康熙来定夺!
与此同时,在回京的路上,当大阿哥再一次命人加快速度的时候,在他看来可能已经驾崩的康熙,却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大阿哥看着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看着并无大恙的康熙,一种极致惊恐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汗……汗阿玛……”
康熙紧抿着唇,偏过头,重重给了他一耳光:“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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