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弗里愣住,“您既然知道,那您还要去?”
他还以为他不知道呢。
“嗯。”
艾尔弗雷德说得简单,态度却是坚决。
杰弗里心态崩了啊,他想过这一次的任务可能会以任何形式失败,却怎么都想不到到最后是因为大王子艾尔弗雷德他疯了。
“殿下,您去了也救不回王后殿下的,她都被打断了双腿,还挖掉了一只眼睛,失血过多加上伤口感染,她都不一定能活得过今天!……”
“我知道。”
杰弗里真实地感觉到他和这位大王子殿下根本无法沟通。
他急切地看向身边的亚历克,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慌。
亚历克同样也是深深锁着眉头,脸上是深深的茫然。这种情况他也从来没遇到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违背了他在课堂上或者战场上所学到的一切最根本的准则:对生的渴望。
每个人都应该是想要活下来的。
除了这个疯狂的决定,艾尔弗雷德在其他方面表现得都挺正常的,他有条不紊地对着杰弗里和亚历克恳求道:“除了这八千人的安危,还有一些事情需要麻烦你们。请你们将我放到主道上,等你们顺利上船后再帮我传一条信息出去,让二王子的人去那儿找我。”
杰弗里如今脑子里“嗡嗡嗡”响成了一片,完全听不进艾尔弗雷德在说什么。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再小半日,就小半日我们就能上船了!”
“我知道,”艾尔弗雷德声音低柔,“这一切对你来说可能难以接受,甚至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
杰弗里闻言,眼底又升起了一丝希望,“那就跟我们一起离开啊!大人一直都在等着您,贝弗利大人和赫尔曼大人也一直都在期盼着与您相聚。”
艾尔弗雷德摇了摇头,“虽然很抱歉,但我没有办法丢下她一个人在那里。”
杰弗里拳头缓缓握紧了,“殿下……”
“或许你现在心中有着类似将我打晕带走的念头,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真的要选择这样做,那么一旦我清醒过来,一定会立刻自杀,而且会充满着懊悔和痛恨死去。”
杰弗里张大了嘴巴,他猛地一跺脚,同时,他推了身旁的亚历克一把,“我说服不了他了。”
再说下去,他感觉他都要疯了。
道理是明摆着的,回去就是死,这位殿下明明也说了他也很清楚这一点,然而他就是要去。
这还怎么聊?
亚历克看着成熟,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下个月才是他十四岁的生日。
幸运的是,相对于农奴出身的杰弗里,从小在子爵府长大的他看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书,听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布道故事。
“殿下是受到了来自神明的感召吗?”
“不,是来自地狱的感召。”
亚历克:“……”
他感觉他也没法聊了。
被杰弗里瞪着,他勉强硬着头皮用理性分析,“殿下是为了王后才要回去的,是吗?”
“是。”
“可是她刚刚才欺骗了您,而且她虽然是您的盟友,但她一直都是在使用你的力量,为三王子殿下铺路而已,她并不爱您。”
如果非要说王后爱什么人,那她爱的也必定是那位三王子殿下。
看一个人的想法,不要看这个人说什么,而要看这个人做什么,这是政治学科中第一原则。
艾尔弗雷德笑了一声,“我知道,她不仅不爱我,而且她虚伪又自私,贪婪又冷漠,自负且毫无怜悯,虽然贵为王后,可称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庸俗无聊的女人也不为过,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好让人喜爱的,但我就是没有办法就这样让她悲惨死去,哪怕最终依旧逃不过死亡的结局,那么就让我在她身边。”
他声音很淡,“神子大人曾说每个人心中都有魔障,或为美食所痴,或为权利所狂,或苛求一颗完美真心,或苛求一个完美自己……”
他叹了一口气,“而我所求大概也不过一个她而已。”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了杰弗里,“所有一切我都已经写在这封信里了,请你转交给神子大人,奈何我们相识一场,最后只能对她说一声抱歉。”
杰弗里从来是个不信邪的,“我不管,你要说就亲自向她说去!”
他说着就来抓艾尔弗雷德的袖子,却被一旁大王子的内事官挡住。
“大人,”内事官声音是哑的,神色却冷肃,“大人敢冒犯大王子殿下?”
话音刚落,艾尔弗雷德身边的亲兵纷纷抽出了手中的刀刃。
杰弗里失去了语言,“你们疯了……你们都疯了……”
……
到最后杰弗里也没有答应艾尔弗雷德的请求,是内事官带着上百亲兵护送艾尔弗雷德离开的。
杰弗里想将人留下,可一旦他有所动作,艾尔弗雷德身边的那些亲兵就对他横眉冷目、刀兵相向,到后来情况越来越糟糕,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了不对劲,艾尔弗雷德那其他八千个手下也蠢蠢欲动起来。
说不得再这样下去,他们五千人对八千人就得先打一场。
“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啊!”
一直到艾尔弗雷德的人走远了,杰弗里还没能想明白艾尔弗雷德发的是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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