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只是在利用琅琊王,你这盘棋也赌得太大了。”
尽管知道祁炎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宋元白依旧提醒道,“三公主知道此事么?将来你举荐的这个人随同琅琊王起事,即便你未直接参与,也是同谋,到那时三公主定是……”
“话太多,聒噪。”
祁炎专心拭剑,淡淡道:“你以为,只有纪因擅埋棋子?”
“什么意思?”宋元白一愣,随即讶然道,“该不会是,琅琊王以为掌控了你,但事实上……是你掌控了他罢?”
这也太可怕了些!
究竟要怎样的城府和能力,才可以将这么多条线玩转于股掌中?
祁炎却是回剑入鞘,皱眉打断宋元白的推测:“盂兰盆节还有几日?”
“五天后,怎么了?”话题转得太快,宋元白有些跟不上祁炎的思路。
不知想到什么,祁炎嘴角弧度轻扬,心思俨然跑偏,吩咐道:“去将西街的天灯全买下来,盂兰盆会,我要带她去放天灯。”
宋元白亲眼目睹他的脸色如何由冷到暖,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噫,好酸!
第54章 天灯 我找到自己的信……
中元节, 盂兰盆会。
自纪妧辅国的八年来,为增国之自信,稳固民心, 对各教风俗皆取包容之态,故而京都节日能博采众长, 佛道共存, 极其繁盛热闹。
祁炎提前好几日便约了纪初桃来逛盂兰盆节, 时值戌时夜幕, 马车走走停停,人潮拥挤,一路上有看不完的热闹。
到了约定的坊门前, 纪初桃在侍婢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脚刚落地,便听见挽竹“咦”了一声:“殿下, 那不是平阳乡君么?祁将军怎么和她在一起?”
纪初桃顺着挽竹所指的方向望去, 一眼就看到了抱臂立在坊门下的祁炎,以及站在他对面的青衣贵女。
“平阳乡君?”纪初桃不太能认人, 见的人那么多,不是每个都要放在心上的。
不过, 她却觉得这位乡君的脸甚为熟悉。
挽竹小声提醒道:“殿下忘了?今年春祭躬桑,这位平阳乡君就总是往您和祁将军身边凑,晃荡了好几次,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挽竹怕伤主子的心, 并未将话说得太直白, 可看眼前之景,平阳乡君一副含羞带怯又故作矜持攀谈的模样,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在觊觎祁将军的美色!
想到此, 挽竹愤愤不平,恨不能扑上去咬上一口。祁将军明明是三殿下的人,平阳乡君明知如此还撬殿下墙角,太不要脸了!
纪初桃拢袖站着,澄澈的眸中不见丝毫阴霾,满满盛着祁炎颀长高大的身影,定了定神,便朝二人走去。
……
平阳乡君随家眷出来放灯祈福,远远地瞧见祁炎站在坊门下,正同几名近卫打扮的下属交代着什么。
庸碌来往的人群中,他一袭笔挺的黑色武袍,镂金护腕和墨玉腰带,仿若鹤立鸡群,英气逼人。
平阳乡君几乎立刻被他攫取了视线。
虽然躬桑那晚在溪水边,祁炎没有接受她的鼠灰斗篷,但平阳乡君心里的念头并未就此作罢。她想着,那时祁炎还是三公主的“侍臣”,怕三公主嫉妒,不敢接受别的女子的好意也实属正常。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恢复自由身,不必仰人鼻息、看三公主的脸色过活。既是如此,她此时前去搭话,祁炎应该就没理由拒绝了罢?
何况,她的家世样貌皆属上乘,若有机会更进一步,那于两家而言皆是再好不过的了!
思忖时,祁炎和下属说完了话,下属推着一车油布盖着的东西远去,而祁炎则独自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什么人。
平阳乡君立即寻了个理由避开护卫和嬷嬷,下车朝祁炎走去。
“好巧,在这里遇见将军。”平阳乡君莲步向前,装作偶遇的样子。
祁炎扫了她一眼,微微皱眉,眼睛带点不近人情的凉薄冷意,寻了个显眼的位置倚墙抱臂。
自始至终,连一句客套的回应也无。
平阳乡君有些受挫,又觉得祁炎冷淡的样子与旁人不同,格外吸引人。她又露出自认为完美的微笑来,邀请道:“将军也是来放水灯的么?我知道有个好去处,看灯最是方便,若将军不嫌弃,我带你前去。”
祁炎抬眸,幽黑一片,总算将视线落回搭讪的女子身上。
被他用那样深邃的眼睛注视,平阳乡君不自觉嗓子一紧,脸颊浮现一抹红晕。
然而下一刻,男人冷冽的嗓音传来,不耐道:“你谁?”
他竟是……压根就不记得自己了!
平阳乡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无比。长这么大,仗着样貌和家世,还从未有人敢用这样无视她,也从未有人敢用这种傲慢又冷漠的语气同她讲话!
她觉得自己应该立刻拂袖就走,可强烈的不甘却让她的双脚钉在原地。
她想告诉祁炎:他怕是一辈子,也遇不到像自己这般真心喜欢他的姑娘了!
然而还未张嘴,却见刚才还冷冰冰的祁将军忽的站直身子,像是看到什么极其美好的东西,眼中的寒霜融化,凉薄的唇线上扬,化作点点笑意爬上眉梢。
“来了?”他道,语气有着与方才截然不同的低沉柔和。
平阳乡君呆了,她从未见过祁炎这般温和的神情,简直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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