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幸村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放下筷子,撑起头思考着什么,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对面的苏唐身上。
她疑惑地眨眨眼,“看我做……不对,你在想什么呢?”
幸村勾起嘴角,眼底的笑意像沾染了一点火星,“我在想,那我是不是也不能再偷懒了。”
苏唐挑挑眉,喝完最后一口粥,懒散道:“你还知道你很偷懒呀。”
“嘛,”幸村轻快地耸耸肩,主动起身收拾碗筷,“毕竟刚才看迹部、赤也他们和前辈们的比赛,大家都干劲十足啊,U-17果然是高手云集的地方。”
“其实你这样也好,足够沉得住气。”
苏唐歪头想了想,说道:“反正最后还有比赛……你的能力老师们也都知道,U-17的‘大头们’还没出来,现在一个球场一个球场地挑战上去,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意思。”
“苏苏这么高看我啊。”
幸村将食盒重新盖好,又擦干净小桌板,放回病床边,听到苏唐的话不禁垂眸笑道,语气却很淡然。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承受不了这样的评价。
苏唐依靠在床上,悄眼打量着眼前“贤惠”的少年。
论容貌,幸村的颜值当属顶尖,眉眼轮廓无一不精致,但在精致之外又有属于男性的深邃坚毅。论气质,优雅知性和强势稳重交织互存,共同融合成了这个人的独特魅力。
不过,无论他表面再如何彬彬有礼,骨子里还是有种傲气,对胜利的追求和信心与生俱来,对自我完美目标的达成执着向往。
所以在其他少年搭伙训练、玩闹的时候,他更多的是一个人提升自己,一个人拼命训练,哪怕是在立海大的时候也是如此,不然又怎么会自己加训到身体出了问题。
幸村有网球天赋吗?有,绝对有。
但并不是越前龙马那种跳跃灵动的感觉,幸村的进化和成长一直是悄无声息的,他的努力多数是在背后的。
每一次在球场上看见他,你说不清楚他是如何进步了,但就是让你眼前一亮,再赞叹佩服。
不过。
苏唐试探着建议道:“要是能跟迹部他们一个球场,就可以跟大家一起参加团体替换赛了,幸村你觉得呢?”
他为什么现在总是一个人呢?
虽然站在大家中间,却似乎随时都可以撤离。
幸村重新坐回病床边的椅子上,没有水果,只能倒了杯水给她,然后才轻淡地回答道:“如果有机会,自然是和大家一起参加比赛才开心啊。”
苏唐:“……”
这话感觉说了跟没说一样。
“我的意思是,”她欲言又止几次后,无法,只能把自己的想法坦然说出,“你可以试试跟大家一起训练啊什么的……感觉立海大网球部的大家,都很独立呢。”
尤其是在经历过亲手淘汰同伴后,不要说幸村、柳生了,就是活泼外向的丸井也总是独来独往的。
“幸村刚才也说U-17高手云集,虽然大家不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但也未必不能成为志同道合的队友啊。”
苏唐正色地提议着,微微睁大的狐眸里满是认真严肃。
“不要一个人。”
幸村轻笑着揉揉她的发顶,顺带着用手指理顺她的头发,发尾微卷的弧度缠在他指尖上,像是小狐狸尾巴尖上最柔软、也最勾人的那撮毛。
“苏苏是怕我孤单吗?”
苏唐当即皱起了小脸,她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她自己也是打网球的,自然知道孤独总是必要的,但是……
“不,我的意思是……我感觉……”
为什么今晚表达清楚个自己的想法这么难!
她纠结地说:“是不是斋藤老师的精神力训练太矫枉过正了?你们不想要同伴,打算单打独斗了?”
虽然那个淘汰赛的意义的确有,让这些一直以来都是以团体比赛的学员们,意识到“自我”的存在——这也是未来职业选手必走的路——但是不是太过了?
幸村闻言愣了一下,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
“想什么呢,”他眉眼带笑,叹了口气,“是因为今天生病,所以忽然变得多愁善感了吗,苏苏?”
“我没……”
苏唐嗫嚅着,忽然有种挫败感。
她到底在问什么?
“同伴永远都是同伴,但没必要时时刻刻粘在一起,只要我们还打网球……不,哪怕不再打网球,只要心在一起,我们就是同伴。”
“同伴,就是同行在一条路的伙伴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晚如此执着这个问题,但幸村并没有敷衍她,刚才也不过是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也正因为如此,‘同伴’这个词就变得尤为珍贵,它的分量很重,不能轻易地将它交付出去,也不能随意接受他人的——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苏苏觉得呢?”
幸村非常耐心地解释道,蓝紫色的眼眸柔和又深远,像是想到什么人,或是看到了什么远方的人。
苏唐直觉他想起了真田他们,但她此刻的复杂情绪也不是因为这个……
她觉得?
觉得什么?同伴吗?
手指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来,苏唐抿紧唇,敛下眼眸,半晌后轻声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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