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个时间,如果有安国兵冲进来,那绝对会是一场切菜砍瓜般的屠杀。希望那些被动员起来的青壮们能够积极反抗,安国水师没有战马,全都是步兵,优势并不明显。
寅时初刻,护卫回来汇报消息,北门破了,安国水师正在杀进来,但人数不多,正在和番禺将士以及城中青壮百姓激战,有不少百姓正朝北门涌去。
赖峰皱眉:“既然敌人那么少,城门是怎么攻破的?不会是谁主动开的城门吧。”
护卫说:“情况太混乱,没有查问清楚。”
赖峰说:“准备出发。”
萧彧说:“等等再走,人太多了,让百姓先出城门。”
赖峰不同意:“不行,我们必须混在人群中,一旦南门也破了,再走就来不及了。开门,出发!”赖峰一声号令,护卫们赶紧打开院门,护着两辆马车出来。
马车上拉着萧彧与几名姑娘,还有几个箱子,装的是一些书籍、奏折、律法、案宗等,还有一些换洗衣裳,细软很少。闵翀从北边换回来的金银铜钱都存放在一处密室中,这会儿没去动它们,毕竟逃命还是要轻便为主。
街上全都是拖家带口扶老携幼逃难的人,这里的绝大部分人,不是自己,就是祖宗是从北边逃避战乱过来的,没想到到了这么偏远的广州,依旧摆脱不了战火的荼毒。
萧彧从车窗中看着这些百姓,想必他们心中会怨恨自己吧,因为是他将战火引了过来。
人太多,车马几乎挪不动,赖峰焦急地看着马车前后,北面依旧还有少量的安国水师,赖峰叫过两名护卫,让他们去北面支援。
那两名护卫跃上房顶,朝北迅速掠去。
萧彧惊讶地看着那两人,这是赖峰亲自训练的暗卫,没想到身手已经这么好了。
终于,队伍又动了起来,但是后方又开始骚乱了起来,南面的城门破了。城南街道的百姓都在疯狂地朝北面冲:“走啊,快走啊,安国兵杀来了!”
恐慌如同海啸一般席卷而来,顷刻间,原本还算秩序井然的街道变得混乱起来,有人开始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开始出现踩踏现象,孩子哭起来,老人喊起来,女人骂起来,男人呵斥起来。
场面开始失控,赖峰如临大敌:“保护好郎君和马车。”逃难时刻,为了不暴露身份,大家一致改口叫萧彧为郎君。
因为后方的骚乱,加快了进行速度,但由于秩序乱了,萧彧的两辆马车走得非常不顺利,时刻都能被人撞上或者撞到人。
走了一段,前方又不能动了,有人在前面大叫起来:“安国兵又从北门杀进来了。”
看样子北面又有安国水师来了,前后都是敌人,有些人干脆就放弃了出城,开始往回跑,回家是死,出城也是死,那还是回家再死吧,说不定还死得晚一点。
萧彧坐在马车上,心底一片冰凉,六千将士,加上将近两千的私兵,还是抵挡不住超出了一倍的安国水师。
萧彧将被走走停停的马车折腾得醒了过来的阿平抱起来,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阿平乖,晚点你跟着吉海哥哥,千万不要哭,有坏人会来把阿平和郎君都抓走的。”他将阿平放进一个背篓里。
阿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瘪着嘴想哭,但是听见萧彧说不能哭,又强忍住了:“嗯,我不哭。”
吉海听见萧彧的安排,抗议:“郎君,我的责任是保护你。”
萧彧说:“我知道,如果实在不行,你就背着阿平跑,有多远跑多远。”
吉海倔强地说:“不,我不会让人伤害郎君的,除非我死了。”
萧彧严肃地说:“你不听我的话了吗?阿平还这么小,他不能有闪失。”
赖峰说:“一会儿若是敌人真的来了,吉海你带着阿平走,我保护郎君。”
吉海终于不说话了,他咬着下唇,眼泪却差点滚了出来。
萧彧已经能听见惨叫声了,那群刽子手,正在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他捏紧了拳头:“我们弃车走吧。带着车太不方便了。”他想让自己这些护卫到前面去救人,但自己卡在这里,他们是不会全都过去的。
赖峰说:“不行,马车不能弃,到了城外,没有马车我们跑不远。”
“那你让他们去前面救人,不要在守在这里了。”萧彧说。
赖峰咬咬牙,又叫过几名护卫,打发他们去北门开路救人,只余下自己和吉海以及另外两名护卫。
终于,通往北门的人流又涌动了起来。他们的马车也终于到了北门,萧彧注意到路边已经堆了不少尸体,都是守城将士、番禺百姓以及安国水师的尸体,令人不忍卒视。
就在他们以为马上就能出城的时候,前方又骚乱起来:“安国兵又来了!”百姓四散逃窜,多数是往回跑的。
赖峰将腰间的剑拔出来:“保护郎君!”
护卫们全都拔出刀剑来,吉海站在车辕上,弯弓搭箭,开始放箭。
萧彧摸了摸腰间裴凛之留给自己的匕首,必要的时候,他也得杀人了,希望在那之前,自己没有被杀吧,他苦笑着想。
敌人很快就杀到了近前,赖峰带头冲了出去,挥剑拼命砍杀。吉海则一直在射箭,他不敢离开萧彧身边。
萧彧听着马车外的打斗声,紧张得手心全都是汗。
突然,他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大喝一声:“安国狗贼,伤我百姓,快来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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