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鸿是田曹,本来就是负责农事的,是属于工部管辖的范畴,让他来领头组建工部正合适,回头王涓也就有了组织了。
天黑之前,萧彧才折返回城。他的心情非常好,因为预见到了即将发生的变化,这种变化还是自己带来的,那种成就感就别提了。
不过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到回家,刚进城没多久,马车就被堵在路上了,前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将路给堵住了,还不断有人朝这边赶。
裴凛之皱眉,说:“吉海,你去问问,发生什么事了。”
“是,师父。”吉海走上前,拨开人群往里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吉海才从人群中挤出来,他说:“陛下,师父,是有人死了。一个女人从得意楼跳楼自尽,还带了两个小女儿,都摔死了。”得意楼是青楼。
萧彧无比惊讶:“为何会自杀?”母亲带着两个孩子自杀,真是太惨了。
裴凛之问:“打听清楚是什么原因了吗?”
吉海说:“好像跟陈家有关。”
“是陈家的人?”萧彧皱眉。
陈家自从擅自开城门被识破之后,陈家所有的人都被监视了起来,不过罪魁祸首陈家家主和嫡系已经不知所踪,并没有露面,回来的都是旁支。
萧彧下令抄了陈家的家,所有的家产都抄没充公,旁支也受到牵连。但萧彧并没有下令杀陈家旁支,他并不推崇株连九族之罚。
吉海摇头:“那死去的女人并非是陈家的人,但是两个女孩是陈家的女儿。”
萧彧听得糊涂了:“不是母女吗?”
吉海说:“是母女。那女子并不是陈家的妻妾,而是典妻。”
“何为典妻?”萧彧还是头一次听说。
赖峰转过头来解释:“就是租借别人的妻子,这陈家夫人约摸是生不出儿子,又不想让丈夫纳妾,便租了别人的妻子来家中生子。”
萧彧听到这里,震惊无比,还能这样操作!居然还有人愿意租借自己的老婆!“等生出儿子,这被典的妻才能回去?要是没生出来呢?”
赖峰说:“会设一定年限,如果没生出儿子,还是会解除典妻关系。”
“那要是生的女儿呢?”裴凛之问。
“生出女儿,看家主的意思了,他若是不愿意养,就由典妻带回去。”赖峰说。
萧彧沉默了,连妻子都会租赁出去的男人,会愿意帮别人养女儿?
吉海说:“陈家被抄了家,这典妻连同生出的女儿都不要了,送回原夫家。但夫家也不愿意替陈家养女儿,便将妻子和孩子一并卖到了得意楼。这女人就带着孩子跳楼自杀了。”
萧彧听到这里,气得咬牙切齿,这吃人的社会,把人当商品的社会,他说:“陈家人丧尽天良!令孙非速速彻查此事,将与死者典妻一案相关的人都缉拿归案!”
裴凛之对吉海说:“吉海,去找孙大人,就说陛下得知此事,大为震怒,让他好好彻查此案。”
“是。”吉海说着转身朝府衙跑去。
好不容易人群才逐渐散去,他们的马车也终于重新走了起来。
萧彧咬着牙说:“我看广州也要跟跟崖州一样,要取缔青楼妓馆了,必须严禁典妻事件再发生。”
裴凛之说:“广州的青楼女子要比崖州多得多,陛下在广州没有作坊,容纳不了这么多人。你让这些女子独立出来,她们能以什么为生呢?”
萧彧揉揉额头,这一直都是他顾虑的,所以才迟迟没有提取缔的事,但今日这惨剧就发生自己眼前,他不能再坐视不理了,沉默就是行凶者的帮凶。
向阳开口说:“陛下依旧可以将这些女子整编起来,可以演奏乐器、唱歌、跳舞,甚至也可以去说书。”
萧彧摆手:“可并非人人都有这方面的才能。到时候还是在广州设个织坊,专门纺纱织布。正好今年的棉花也快出来了。”
晚上,萧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裴凛之说:“小彧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
萧彧叹气:“我以为有了问题,解决掉就好了,结果马上又会出现新的问题,简直没完没了。感觉这皇帝真不好当。”
裴凛之摸摸他的头:“辛苦了。慢慢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萧彧想起一个事:“对了,你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让向阳去军中?也不提前跟我商量。”
“你不想让他去?”
“也没有,他自己不是不愿意去吗。”
“他当然不愿意去。”
“啊?为什么?”
裴凛之说:“自己去想。”
萧彧:“……”他怎么知道!这问了等于白问啊!
次日朝堂之上,萧彧将取缔青楼妓馆的计划一说,果然引起了的很大反响。
大家都纷纷发言,表达自己的观点,那帮原广州的官员几乎没有人赞同取缔青楼,认为牵扯面太广。
萧彧岂有不知道,所谓牵扯太广,其实是损害到了一些世家的利益,毕竟不少青楼妓馆的背后老板就是他们。
倒是从崖州跟过来的人都支持萧彧的决定,因为他们看到了取缔后的成果,没有了青楼,对百姓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而且人们还多了一些期盼,可以看到歌舞表演。
当然,也有人认为,青楼妓馆的存在,能让穷困的男人有地方宣泄欲望和压力,减少对女性的犯罪,也能在某种程度上维持社会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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