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阔喉头滑动一下:“侄儿此去,兴许数年不得归来,总不能让人一直等着。多谢叔父这些年为侄儿操心,侄儿铭记于心。”
戚越看着他,神色复杂:“你就不能留在太医馆,不去长安?”
戚阔说:“朝廷安排我去,我不能拒绝。况且我专攻外伤,战场是最好的去处,袍泽们更需要我。”
戚越还是不愿意放人:“你只是个大夫,往战场上跑多危险。”
“正因为我是大夫,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那边有更多的生命需要我去挽救。叔父,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收拾行囊了。”
戚阔不待叔父回答他,便转身离开,他怕自己多留一会,就没法拒绝了,毕竟叔父是是这世上自己最亲的人。
可他还是想按照自己的活法来,自在一点,恣意一点,有追求一点。
他原以为婚姻就是长辈之命媒妁之言,成了亲再培养感情。然而看到孟思归的青梅竹马之情,关将军与苏大人也是先相识相知才相守,他怎能不羡慕?
至少在成亲之前,就认识对方了解对方,而不是非得到成亲之日才能知晓对方长什么样,更遑论了解彼此,不论喜欢与否,都得一生相对。
所以决定去长安,很难说不是为了逃避什么。
翌日辰时,戚阔的小院外来了辆马车,是萧繇的亲随:“王爷让小的来问一声,戚大夫去不去长安,若是去,便载你一程。”
戚阔看着亲随,朝马车后看了一眼:“王爷呢?”
亲随说:“陛下在给王爷践行,他们已经去江边了。戚大夫去吗?”
戚阔说:“稍等一下。”
他转身回屋,拿上早已准备好的包袱上车。临行前嘱咐卷柏,让他将房子退了,反正几年内他是不会回来了,若是回来便重新再租。
江边柳荫下,萧彧与萧繇兄弟正席地而坐,萧彧说:“也没必要这么急,都没好好歇息几日。”
萧繇呵呵笑:“我走得越急,对皇兄来说越是好事,你和裴将军团聚的日子就越早。”
萧彧闻言嘴角控制不住扬起来:“可也不差那几天,多留几日不好么?你身体才刚刚康复,又要舟车劳顿。”
萧繇扭头朝身后的官道上望去,说:“有些事不能留啊。”
“什么事?”萧彧好奇地问,他注意到萧繇一直在朝后面看,便也跟着转过头去,“戚大夫来了?”
萧繇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不清楚。”
“他不去长安吗?”萧彧挑眉问。
萧繇说:“不知道去不去,没给我确切答复。”
萧彧斜睨他:“他若是不去,那你就这么走了?”
萧繇叹息:“他若是不去,难道我能把他绑走?”
萧彧拍拍他的肩:“放心,我觉得他肯定会去。”戚阔那么热爱外科,他不可能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谁知道呢。”萧繇心中还真没有几分把握,婚姻是人生大事,戚阔会选什么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马车很快就到了近前,萧繇故作镇定,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头,但竖起了耳朵在听身后的动静。
亲随跳下马:“戚大夫,到了。”
这句声音不大,但萧繇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嘴角扬了上去,又生生给扯了下来,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袍子,这才转过身去,看着戚阔手里提着一个包袱:“哟,小戚大夫这是想通了?”
戚阔看他一眼,赶紧给旁边的萧彧行礼:“见过陛下!”
萧彧听出萧繇跟戚阔说话的声音明显要欢快多了,他站起身,对戚阔说:“免礼。戚大夫回来没几日,又要重返长安,辛苦了!阿繇,戚大夫是不可多得的良医,定要好好照拂栽培。”
萧繇咧嘴一乐:“皇兄放心,臣弟自然省得。人已到齐,那我们便登船了。”
萧彧说:“去吧,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彼此多照应。”
于是萧繇领着戚阔和亲随们都上了船,回来的时候船不大,离开的时候,却是一艘巨大的商船。
萧繇站在船头,与岸上的萧彧挥手作别,直至岸上的人都看不见了,甲板上的人才陆续散了。
萧繇回头看着身后的戚阔:“我以为小戚大夫不会来了。”
戚阔说:“为何不来?”
萧繇说:“你叔父不是要领你回去提亲,我以为你会留下来成亲。”
戚阔微微脸红:“没有。”
“不提了?”
“嗯。”
萧繇咧嘴乐,故作惋惜:“呀,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合八字的,错过岂非太可惜!”
戚阔斜睨他:“不是王爷教我那是迷信?”
萧繇脸上乐开了花:“确实是迷信。你就这么拒绝了,你叔父同意了?他没说什么?”
戚阔说:“王爷对属下的私事这么感兴趣?”
萧繇敛一敛神色:“我关心下属,陛下都说了要照拂你。”
戚阔转身:“既然王爷要照拂属下,不如到长安后替我寻一门亲事。”
萧繇笑得开心:“好啊,便包在我身上了。”
戚阔的舱房就在萧繇的隔壁,他似乎也不意外。进了舱房,开了小窗看着外面划过的风景,不知为何,竟有股松了口气的感觉,果然没有长辈在身边更为自在一些。
萧繇离开长安回京之后,裴凛之便开始与吐谷浑谈判,为了表示诚意,裴凛之与吐谷浑单于在两国边陲小城进行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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