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归远眸子微转,看向了一旁的夏闻语。
和喻归远比较起来,夏闻语就要冷静地多了。
他拍了拍喻归远的手后,就毫不迟疑地迈出了第一步。
“小鱼!”喻归远一把握住了夏闻语的手臂,语气中是清晰可辩的紧张,“别过去!”
然而,听了喻归远的话之后,对面的雀深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怎么,害怕了?”
“你们不是一直都想杀了我吗?不过来的话,你们是准备如何杀了我?”
混合着雨声,雀深的声音愈发扭曲,“闻语,你过来啊。”
“你过来,我就给你机会杀了我。”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雀深的语气堪称温柔,只是这温柔掺了怨毒,听起来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夏闻语没有说话,只是接着迈出了第二步。
喻归远明白,自己是无法阻拦夏闻语的脚步的,无法,他也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夏闻语的身边。
雀深仍旧站在白沣的身后,看着越来越近的夏闻语,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发扭曲。
但在距离白沣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夏闻语忽然停住了。
雀深一愣,正想说话的时候,原本瓢泼般的大雨忽然间停了下来。
却原来,是一个透明的屏障不知道何时升了起来,将四人笼罩在内。
雀深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雀深。”夏闻语缓缓开口,“这件法器,你应该不会陌生。”
雀深咬着牙,“当然不陌生!”
当年他被栖寒峰的人找到后,就是被困在这叫做缚魂钟的法器里的。
缚魂钟,正如它的名字所预示的那般,所有被困在里面的人,连魂魄都无法逃脱。
除非这缚魂钟的主人将其放出。
“你竟然拿到了缚魂钟。”雀深的眼睛开始发红,“他倒是真舍得。”
“对我,小师叔自然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夏闻语直视着雀深,“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吗?”
似乎是被这一句话给刺激到了,雀深的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松动,“凭什么!”
凭什么你就能得到栖寒峰上下所有人的宠爱?
凭什么我就只能仰你的鼻息来生存?
凭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雀深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嫉妒了,然而,此刻当面,他却仍旧无法控制自己心底升腾而起的愤怒与嫉妒。
只是因为,你是人,而我是妖?
夏闻语看向雀深的目光冷漠无比。
幼时的记忆早已解封,然而,此时再看雀深,夏闻语的内心却再不会起一丝波澜。
此时回头看,夏闻语发现,一切的亲密无间,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雀深从最开始,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就多了一些其他的心思。
“当年。”夏闻语缓缓开口。
雀深也忍不住看向了他。
只可惜,雀深并没有听到自己期待已久的忏悔与内疚。
“我不该任性,也不该心软,应该听从二师兄的话,只留下那两个人。”
“你!”雀深死死咬牙,却不知为何,克制住了冲上前的冲动。
夏闻语垂眸看着仍旧在昏迷状态中的白沣,缓缓开口,“他就是你选择的第二个夺舍之人吗?”
“你倒是会挑。”这句话,夏闻语说的无比讽刺。
当年雀深试图炼化夏闻语的心尖血,彻底取代掉他,只可惜计划被破坏,雀深自己也魂消魄散,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保留下了一丝丝的残魂。
而现在,被雀深挑中的白沣,同样是这个世界有仙缘之人。
夏闻语叹了一口气,“雀深,原本以你的资质,若是安安分分修炼,最终也未必不会飞升。何必非要如此?”
算计来算计去,最后又落得了什么好下场?
“你倒是说得好听!”雀深忍不住冷笑,“你若真的为我着想,倒不如将这缚魂钟撤掉!”
夏闻语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缓缓抬起手,指尖燃起了一簇莹白色的火焰。
火焰的焰心是银色的,整朵火焰不比黄豆大多少,却让雀深眼皮直跳。
喻归远看着夏闻语指尖跳跃的银色火焰,有些不解,“小鱼,这是什么?”
夏闻语温柔地看着自己指尖燃烧的那一抹银白色火焰,缓声道,“焚焰。”
“能焚尽世间一切的仙界之火。”
夏闻语声音平淡,但话里的内容却让喻归远的心直跳。
如果不是碍于对面就是雀深,可能现在喻归远的手已经握到了夏闻语的手腕上了。
雀深的反应比喻归远更加直接,他直接将看上去仍旧半死不活的白沣提了起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自己的牙缝里挤了出来,“夏闻语,你疯了吗?”
“杀了我,你能有什么好处!”
“你别忘了,夏闻语,我们是绑在一起的,杀了我,你也会受重创!”
“是吗?”夏闻语不置可否,“可我幼时,小师叔几乎将你的魂魄焚尽,好像并没有什么后果。”
“那是因为我还有残魂!”雀深大吼道。
“那你可以放心。”夏闻语抬起头,“这一次,我会将你的残魂也焚烧殆尽。”
说话间,夏闻语指尖的那一簇小小的火苗就晃晃悠悠地向着雀深飘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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