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仅是如此,永安王江略和江云翊绝不会放任事情发展至今日这步。
她心思敏感,很是知道,什么事能打听,什么事应该装聋作哑,故而也从不在老太太跟前提及。
老太太和她处了些日子,倒是愈发喜爱她了。
这寿辰日近,老太太新做衣裳之时,还特意叫人喊她过去,也单独给她做了几身,叫温娇也有些受宠若惊。
对于给老太太备的寿礼,她是一直叫人打听着的,不敢马虎。
这日顾叔递了消息,说是城外有一处叫“金银台”的私院,是盛京名门贵胄们爱去之处。许多奇珍异宝,都会在这儿进行拍卖,价高者得。颜寻山老先生的墨宝,今日也会在此处出现。
老太太喜欢颜老先生的墨宝,其实是很少人知道的。
温娇也只是想着去凑凑运气。
只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独自去“金银台”却是不妥的,便喊了傅氏同去。
傅氏是去过几回的,以为是她贪新鲜好玩,也没问太多。
“金银台”的确不负金银台之名,这个私人庄园,占地极大。
主楼有五层之高,入内之后,别有洞天。
中央是一个圆台,楼层之上,绕着圆台而建,有数百个小房间,珠帘垂垂,暗香飘飘。
温娇她们被引入三楼的一处看台坐下。
这也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拨开珠帘站出去,是一个小小的观看台。
每个房间配备一个侍从,专门为房间的主人唱报竞拍数目。
傅氏喝了一口热茶,笑了笑:“娇姐儿,待会儿若当真看中什么了,也可得悠着点儿。有些东西,虽被抬高了价,却也未必值当。”她这是在提醒温娇,要先估量竞拍宝物的价值,不可盲目加价。
温娇笑着点头:“多谢表姨母提点。”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叩叩”响了两声。
却是傅氏要好的手帕交,晋国公府的大夫人孙氏,在外头匆匆瞥见了傅氏的身影,追了过来。
孙氏笑着说:“我瞧着背影就是像你,行安那小子,非说是我看走了眼。这可真是巧了,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傅氏拉住她的手笑:“陪我家姑娘来开开眼。”
孙氏看过去,温娇上前见了礼,等傅氏介绍完,孙氏笑着赞道:“百闻不如一见,这孩子生得真好看,和宝真县主不分伯仲了。”
温娇自是谦逊一番,待孙氏走后,傅氏才道:“行安是她嫡子,陆行安,你可知道?与你翊表哥,惯是交好的。”她说着顿了顿,看了一眼温娇,“眼下,他母亲正四处为他相看适龄的姑娘,做续弦……”
温娇怔了怔。
外头锣鼓之声响起来,傅氏见好就收:“开始了。”
另一边。
同样是三楼的一处楼阁之处。
陆行安晦气地对坐在他对面的人说:“我就不该出去溜达,你知道么?我刚才撞见我母亲了!若非她瞧着一个背影像你家大伯母的,我还溜不回来!”
他嚼了口花生,摇头笑道:“不过,我看她也是看错了,那人身边还带着一位姑娘,怎么可能会是大夫人?”
四姑娘还禁足着,五姑娘性子柔弱,不大爱出门的。
男人俊逸的脸半隐匿在光影之中,声音听不出情绪:“她们往何处去了?”
第16章 让步 江云翊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金银台的奇珍异宝数不甚数,这场拍卖会更是办得热闹非凡。
温娇离京之时,此处还没有建起来,如今见了,也觉得十分新奇。珍宝被搬上台进行展示,先由人介绍一番它的来历,再说出一个底价,敲锣声一响,竞拍便就开始了。
前面一些,温娇都没什么兴趣,一直翘首等待着颜老先生的墨宝登场。
可是好东西,总是押后的。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侍从捧着画匣子上了中央圆台。
“诸位,”讲解的先生朗声笑道,“今儿各位可是有眼福了。南白北颜,曲酒淮香。这讲的,就是白家的书法,颜老的画作,曲家的醇酒,淮家的女儿香。样样皆是当世一绝。昔年,《春山戏雀图》名动天下,谁人不知?可惜,自颜老先生溘然长逝,真迹难寻,叫人扼腕。今日,金银台寻觅多年,终是找到了这幅传世名作!”
人群一片哗然。
那先生又道:“不贵,三千两白银起步。”
三千两白银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自然是巨款了,他们一年的花销也不过十几两。
但能到金银台的,谁家又是短缺银子的?
对于这副传世名作,三千两确实不算贵了。
议论之声更大了。
就连傅氏也坐直了些,捂住嘴讶然道:“这可是不了得,没想到,这金银台竟有这等本事。”
温娇心下也有些吃惊,她原以为是颜老先生的其他画作,毕竟《春山戏雀图》,按照前世的记忆,应是在皇宫之中才对。
不过这也好,若能拍下此物,也不算白来了。
吊足了胃口,竞拍很快开始。
此等珍宝,自然是很多人哄抢,可是随着价格被逐渐抬高,留下来的参与者就越来越少了。
温娇一直观望着,没有出手。
坐在她对面包厢的天字六号房,隐约能辨认出是两名男子,似乎是对《春山戏雀图》志在必得,每一次抬价,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丢出筹牌,负责唱报的侍从声音拔高,余音在楼阁之内幽幽回荡,愈发将现场的气氛炒得火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