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江云翊看了眼手中的酒坛:“姑娘家,还是少饮冷酒为妙,这两坛酒,偏多了。”
管得倒是宽,温娇心中腹诽,微笑着解释道:“是,我也只是偶然一饮,因而只留了一坛。这另外一坛,是预备给表舅舅送去的。”
江云翊眸光微沉,嘴角轻抿。
温娇再次伸手,江云翊这回确实将酒递还给她了,只是……只给了一坛。
温娇满眼疑惑。
“古人言,礼尚往来。”江云翊道,“我买书赠你,你还赠我一坛酒,如何?”
……不如何!强盗行径!
温娇有些不愿,这桃花酿酿制不易,连她都只分得了两坛,如何舍得给他?
可拒绝的话着实说不出口,老太太寿宴上,他帮她良多,她本就应该谢他。
温娇勉强一笑:“翊表哥既喜欢,拿去便是,只是这酒,口感绵柔,也许你喝不习惯。”
“无妨。”江云翊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
温娇维持着浅笑,向他行礼之后,转身就走。
她步伐迈得极快,春萝要小跑着才能追上,“姑娘,姑娘,你慢些……”
冷风一吹,温娇冷静了些,停下来等她。
春萝气喘吁吁地跑上来,观她神色,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温娇满心郁闷:“你笑什么?”
春萝笑道:“奴婢许久没见过姑娘这般气鼓鼓的模样了……”
温娇一怔,摸了摸因走得快,而微微发热有些滚烫的脸颊:“这么明显么?”
春萝笑着点头。
这样的姑娘更有少女的朝气,叫人怀念。
两主仆对望片刻,温娇好笑地转开脸:“罢了,我这么小气做什么。”
春萝趁热打铁,笑着问:“那……只剩下一坛了,还给傅爷送去吗?”
温娇有个鲜为人知的癖好,就是喜欢饮酒,可是她身娇体弱,不能常饮,久而久之,就养成了馋酒的习惯。
高老先生酿制的桃花酿十分难得,于她而言,比金银都要宝贝。
听春萝这么一问,她更是肉痛,揉了揉额头:“不送了……”
反正他还要在盛京待上一阵,到时候,等酒楼开张了,再请他去喝也不迟。
*
江云翊似乎心情不错。
等老太太跟他讲完,他大哥江霁明亲事已定,明年开春后就行礼的喜事,他唇角翘得更高了。
之前,江霁明因为腿伤,不想拖累旁人,因此婚事一直未定。
如今,他腿疾好得差不多了,近来,都能自己撑着拐杖走一段路了,他母亲傅氏就赶忙将婚事定了下来。
定的人家,是通政使钟大人家的嫡女。
老太太和傅氏都见过,是秀外慧中,知书识礼的好姑娘,难得的是,江霁明也没有反对。
老太太说完这些,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我叫你来,是让你去办事儿的,你大哥婚事定得急,可我们该预备的东西却是一样不能少,不能将就。喜服呢,我想用扬州那带的织金绫,就怕时间来不及。”
江云翊浅笑道:“老祖宗放心,此事只管交给我便是了。”
他识人广,还没有什么事,是办不妥的。
老太太听他这么一说,便安心了,随口问他一句用饭了没,听他说还没有,急得打了他一下,埋冤他不早说。
樊嬷嬷立马叫人去小厨房备饭。
老太太拿了点心给他先垫肚子,将茶盏推到他跟前,仔细观察了他片刻,笑着问:“听说,你是跟娇姐儿一道回来的。”
江云翊咽下口中的点心,唇角的笑收了点,“路上碰见的。”
老太太笑了下,抬头与樊嬷嬷对视一眼,道:“说起娇姐儿,我也不瞒你,先前我是想着,促成娇姐儿和行安小子的婚事。孙氏性格爽朗,不是个喜欢搓磨人的婆母,行安呢,你也了解他的性子,人是极好的,以娇姐儿的品貌,若是嫁过去,定然也是能将他的心栓住。可经过寿宴上那么一出,想必他们家是打退堂鼓了。我想着,是有些可惜的……”
江云翊沉默了一下:“再找便是,祖母不必太过忧虑。”
以他和陆行安的关系,他本可以接口,过去周旋一二。
可是这句安慰的话说出口,便是不想这样去做的意思。
老太太点点头,没有任何不愉,笑着转开话题:“你少吃点,留着胃口用饭罢。”
正说着话,银瓶走进来说:“老太太,温姑娘过来了。”
老太太转眸看了自家孙儿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轻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女孩儿娇软温柔的声音响起来:“老太太万安。”顿了一下,又轻唤了一声翊表哥。
江云翊眼睫微动,这才抬头看她。
她又恢复了平日里温柔乖巧的模样,片刻之前,宜嗔宜怒的神情昙花一现,仿若只是他的幻觉。
老太太笑着招呼温娇坐到身边来,问道:“今日出去,可找着你爱看的书了吗?”
“西市的书坊杂书多,见了许多本有趣的。”
温娇微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看得忘了时辰,回来晚了。”
这时小厨房的菜已经做好了,樊嬷嬷叫人摆起来。
老太太不甚在意地一笑:“不碍事,你喜欢读书,往后若是什么时候想去了,只管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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