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血口喷人!”王美人愤怒回击,“我平日里对你足够忍让,从不跟你争抢,你为什么要这要污蔑我?!”
两人正互相指责,不可开交。门外一声皇帝驾到,里面才瞬间禁声。所有人起身行礼,太后看着周斐琦,道:“你来啦?”
周斐琦走到太后跟前,说了句“儿子不孝,让母后跟着操心了。”
太后摆了摆手,指了指面前这两个女人,“你看看吧,该怎么处置?”
皇帝只淡淡看了那两人一眼,什么也没问,直接下了旨:“张美人蛊惑后宫,即刻移交大狱,按大周律论处。王美人不守宫规,清扰太后,即刻贬为庶人撵出皇宫,且王家之女永世不得再入宫。”
“皇上——”
“皇上我是冤枉的啊皇上!!”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周斐琦会这样雷厉风行,他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上一句,好似在他眼里这两个嫔妃形同蝼蚁,令他厌恶得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只要惹他烦了,给他填麻烦了,便一棍子打死,没有任何余地。
在周斐琦这般雷霆手段面前,刚才两位美人的争辩显得那么幼稚可笑,只有她们才会在意谁对谁错,在皇帝眼里管你对错,一视同仁。区别只有留你一命,还是要你一命。
高悦站在人群外,看着周斐琦眼中冷漠无情,心底同样一片冰凉,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周斐琦是陈谦的可能性可能只是一个存在于他希望中的幻想。
陈谦会这样冷漠得对待生命吗?
高悦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主子受罚随从也跑不了,皇帝处置了王美人和张美人,剩下的事情自有淑贵妃出面料理,张、王二位美人身边伺候的人无一幸免,全部被送进了大狱。
至此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已经众说纷纭——
有人说看见张美人拿着食盒去了王美人的屋里,那盘蚕蛹本来就她准备送给王美人吃,但王美人不吃,她又拿了回来。
也有人说蚕蛹是王美人的侍女送到张美人屋里的。
还有人说看到王美人趁储秀宫的几位美人去永寿宫诊脉,去过张美人的屋里,不知干了什么。
档籍所的陈公公招供了,说张美人答应他帮他家翻案,逼他吃了一个黄金炸糕。
霁和殿参与抢冰事件的小豆子招供,说当年就是张美人撺掇他背弃原主人王美人,又安排他去得霁和殿……
张美人死前一直喊冤,说是王美人陷害她……
子弦道长将张美人体内的血蛊拔出后,后宫各殿同时晕倒了近二十人,现已全部确认体内皆被种下了不同蛊种,且都是由这只血蛊控制,子弦依次为其除蛊,忙得脚不沾地。
高悦趁机问过子弦道长,张美人第一次在永寿宫诊脉的时候为什么子弦道长没有诊出蛊虫——
子弦道长说:“她当时的脉象里确实没有蛊气涌动。这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当时她把血蛊放了出去,也就是说血蛊暂时离开了她体内;第二就是血蛊是在她离开永寿宫后,被转嫁到她身上的。而且是她同意蛊虫也认定了她。”
高悦问:“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转嫁蛊虫了吗?”
子弦道长道:“蛊虫的转嫁仪式并不复杂,转嫁时,血蛊会化成一件物品,接蛊人只要心生喜爱,接收了那件物品便算主动接受了。”
高悦心想,也就是说假设王美人送了张美人一件物品,那物品是血蛊变得,张美人欢欢喜喜地接受,那么蛊虫就算是转到了她身上。至于选人的那七次接触,这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有什么比这更方便的吗?
九殿下在太医所醒来后,大哭大闹,一直喊着‘他们吃了小甲子,他们吃人了’,因惊吓过度,心智似乎受损。
皇帝派人又去赤云观请来数位道长入宫,同子弦道长一同清理后宫血蛊案。道长们进宫之后,首当其冲,直奔霁和殿。血蛊之气除尽之后,侍卫和仵作等人在清理尸骨时发现,有一具被啃噬过的太监尸体,经确认后实属霁和殿掌事太监小甲子,张公公听此噩耗,当场晕倒。
除此之外,霁和殿被打碎的喜兰数量与领取的数量对不上号,少了六盆。高悦听闻此事后,推断,那六盆喜兰很有可能是被王美人挪去了储秀宫充数。毕竟,若她之前真将自己屋里的喜兰都打碎了,为了混淆视听,她只能从别殿里抢。
说起来,高悦至今都觉得,幕后之人嫌疑最大的是王美人,如今种种迹象也均将苗头指向了她。可是,目前所有下狱之人一致指责张美人是罪魁祸首,这么多人的供词纵使王美人才是真凶找起证据来也没那么容易。关键是,皇帝已经对两人下了处置,这就更难翻案了。
关于这一点,高悦一直想不通,他觉得凭周斐琦的智商未必看不透这一层,但当时他却一句都没有多问,到底在顾虑什么呢?
霁和殿被清扫干净后,周斐琦直接下了封殿令,高悦本想去查一下小本子的藏尸之地,也被周斐琦一句‘太危险了’给拦了下来。皇帝当着高悦的面,将这事交给了梁霄去查。高悦尽管心有不甘,却也只得作罢。
两只血蛊,数十只蛊虫就将整个皇家后宫搅得天翻地覆。整整三日,受此牵连的宫人嫔妃各所管事便被清理了一遍,后宫人数也因此去了四分之一,短时间内要补上这些人并不容易,但这事一早就交给了高悦,因此这两天高悦一直在斟酌用人调度的事情,一时也是忙得没顾不上去青叔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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