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出手,刘派撑不了几天。”
“果然没用。”周璨冷笑一声,“那个大皇子,我要活的。”
公子宝就笑,摇了摇头。他知道,周璨是要为他出气,毕竟当年带人去宝国公府上抄家灭门的人就是大皇子,若非周璨用那镜子替换了刑部狱卒和一死囚,将自己换了出去,恐怕现在他早到下面会阎王去了。
“嗯,明日我回京,你留在这儿吧。”周璨说。
“好。”
白鸣喧这一受伤,连烧了三日。好在,李荣儿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总算是渡过了险境。
他睁开眼睛见到李荣儿,第一句话便说:“我打听到了,李大人无事,夫人也无事。你可以安心了。”
李荣儿的眼泪顷刻就流了下来,她此时是跪坐在炕上,边哭边捂住了白鸣喧的嘴,道:“别说了,你别说了!”她是真得有些后悔,早知道白鸣喧为打探消息会伤成这样,她不会让他进城去的。
白鸣喧抓住李荣儿放在唇边的手,轻轻握进掌心里,道:“你不要哭,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呜……”
李荣儿抱着他那只手,伏在他的手背上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这一刻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什么叫分内之事啊?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侍卫,这个时候我会自责,但不会这么心疼。可你在我心里不同,是不同的!
李荣儿只顾哭泣,没有发现白鸣喧这一刻的眼神极为复杂,他另一只手甚至抬起了三次又落了回去,最后眼底冰霜层起,才最终抬了起来伸向她,为她擦去了挂在颊边的泪珠。
“别哭了。”
白鸣喧的声音从未有如现在这般温柔。李荣儿被这个声音哄着,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李荣儿心想,白鸣喧这个人为什么能这样好?!
白鸣喧对自己说,从这一刻起,不要后悔!
这一晚,李荣儿在白鸣喧没有受伤的肩膀那侧和衣而卧,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了土炕上,夜色渐渐浓郁,两个人的手也不知不觉牵到了一起。
李荣儿闭上了眼……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三年。
又是春季踩青节。这几年每到这个节日前后,就有许多妙龄女子或哥儿来赤云观求平安扣。赤云观这两年香火极旺,俨然已成了城东的标志性景点。
随着赤云观名声的扩大,他们观里的平安扣也成了平京男女哥儿们送情郎的不二之选。尤其是在踩青节前后,这个一年中上半年,媒婆走动最频繁的时间段里,往来赤云观的年轻男女就更多了。
李荣儿也赶在踩青节之前,选了个日子来赤云观上香。有了当年灵隐寺的意外,李荣儿再出府李夫人都会派李家死士暗中护着。而自打三年前那场叛乱平息之后,李荣儿的身边也再没有了那个叫小白的护卫跟着了。
至于那个小白去哪儿了,李荣儿回府时李夫人根本就没有问,因为小白在李夫人眼里就只是一个护卫,而那次叛乱中李府没了的护卫又何止一个小白?李荣儿平安归来,对李夫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但李府没人问起,并不代表,李府没人记得——
白鸣喧的伤养了半月后,已经好转不少,那时候京里的局势也已经稳定,他便托了瓢叔送李荣儿回去。当时,李荣儿自然是要带他一起走,然而白鸣喧却道:“云泥心印终有差,龙门鱼跃方相称,若君相思不待解,月圆之日见桃花。”他说完,抬手指向不远处山间的一片粉红。
李荣儿望着那处,又哭又笑,最终惜别白鸣喧,上了瓢叔赶得那辆牛车。
白鸣喧拄着一根木棍,单脚站在篱笆门外,看着那牛车远去。李荣儿边擦眼泪边冲他挥手。
那一刻,白鸣喧再次告诫自己:不准后悔!
白鸣喧当年指得那处粉红,是一处桃花林,正巧就在赤云观的通天梯旁。李荣儿便从那时起每月十五都来赤云观上香,月月不断。李府上下都说大小姐是经历了磨难后懂得惜福了,却只有她自己知道,他来赤云观只是奔着那片桃花林,她进桃花林只是为了见那人一面。
而为了见他,她还要千方百计摆脱李家的死士,或者干脆让他们在林子外面等。
今年李荣儿已经十六岁,是女孩子最美的年纪。她今日求了一枚平安扣,再次来到那片桃花林。这几年,每月他们都会见面,每月那人都会给她惊喜——
她觉得白鸣喧这三年不仅外貌变化大,气质也在无形中变了很多。
他说他在做生意,开了好几家客栈,还读了不少书,准备今年若是秋闱能考个功名就去她家里提亲……
他说他若是能娶到她,一定不会让她受一点儿苦,虽然他现在能给她的可能还是比不上李府,但他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让她每天都过得顺心……
他说每次见到她,回去后都害怕她被别人抢走,害怕得晚上总是睡不好……
……
李荣儿想着这些唇边挂着甜蜜的笑意,手里攥着那枚平安扣,加快了脚步进了桃林,走到那棵最大的桃树下,远远就看到一人负手而立,正昂头盯着一枝桃花出神。
那男子一身藏青色的锦袍腰间扎着一条玄色腰带,稳重,干练,却少了些年轻男子亮色的点缀,李荣儿低头看了眼手心里的红绳和白玉扣,觉得这枚平安扣就该挂在那人的腰间,如此,才更配他韶华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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