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瑞云当然听明白了高悦的意思,如今税改之势一片大好,但能不能成关键还是要看明年开春番薯的收成,所谓秋税春缴,那也是要建立在真正的丰收的基础上,得实现得了春缴才能成立。
因此,他郑重点头,应了一声。之后,他想了想又问:“那么,计相大人,要不要从明日起对于那些外村来蹭课的村民稍加管控?”
高悦道:“出入登记即可。具体到入村的时间和出村的时间,若是来听课的,顺便发一张听课牌,牌子上写上姓名和所属村镇,在郊院门口处核对完毕再放进来。若是村民们问起来,你只管说是数据统计即可。”
“下官明白。”
“另外,我之前让你招募的造桥师傅,可有眉目了?”
“告示已贴出去半月有余,目前倒是有几人应证,只是下官调了他们的过往,有口碑不佳者,均已淘汰,合格的也不过二人。若想凑到十人,恐怕还需一些时日。”
“好,这事你多费费心,只要冰冻之后不耽误用人就行。”在高悦看来冰冻之后,乃是造桥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河水成冰,可以降低许多安全隐患。毕竟古代和现代不同,许多工作都是纯人工,他要想做到用人不伤免不了得另辟蹊径。
顾瑞云回到县衙后,便召集守备营军士,将高悦的意思一一传达,又做了一番安排之后,当晚便有六百守备营的军士回到了郊院后面新盖成的三层宿舍楼来住了。一人一张床位,虽说是上下铺,但对于常年住大通铺的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福利升级。
那天晚上,齐垚带着一百会泥瓦手艺的兄弟们从学院工地回来,被那六百军士围住,狠狠一顿夸,齐垚得意极了,却还是没忘给计相大人脸上贴金,他跟那帮兵哥们说:“……这功劳可不是我老齐一个人的,我就负责按照计相大人的图纸干活,所有的主意都是计相大人想出来的。他念及咱们巡逻辛苦,生怕咱们睡不好,特地带着我们上山选得木材,现做的床!这床不错吧?!躺没躺啊?比那大通铺可强太多了!”
“谁说不是呢?!”有人附和道,“我听说,计相在未入计司之前,就曾献策治水,不知庇佑了多少水患的流民呢!”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
“不是说,计相在入计司之前曾被六部尚书抢过?听说六部尚书为了争他入部差点打起来!”
“那看来还是户部刘大人厉害啊……”
兵哥们的欷吁感叹高悦一概不知。他这会儿正在主屋的大堂和梁辰、程章还有郭无水几人在开会。问得当然是各部门的工作进展。程章这会儿在汇报,正说道:“……村中的那处空院子,下官和赫连老太医今日去看过来,老太医说收拾出来可以用,明日,赫连野太医会带着老太医的两位徒弟过来,大人若是无异议,咱们计司的药堂这就可以办起来了。”
“嗯,梁大人怎么看?”高悦问道。
梁辰经过这些天的积极治疗,早已能行走如常。赵家村中心街那里的空院子,还是他前几日陪高悦晚膳后遛弯儿的时候发现的。后来,他向村长打听过后,听说是刘三七家的老宅子,便找来刘三七谈好了价格。如今,就等着老太医看过后,认可能做药堂之用,便可直接买下。
这会儿高悦问他意见,梁辰便道:“若计相首肯,下官便请款买下了。”
“好,这事就交给你办吧。”高悦道:“程大人明日便按照你做出来的冬季药材名录,召集村民详细讲述一下计司药堂的政策,这件事开头难,一切先顺民意,慢慢来。”
“大人放心,下官明白该如何做。”程章抱拳行礼,态度很是郑重。
第二天一大早,赫连野的马车就赶到了郊院门口。他自从那次被太后打得皮开肉绽,真是在床上趴了一个多月才养好。他养伤的这段时间,家里的小药童也给在东郊代替孙儿照顾高悦的老太医先后送过几次衣物和用品。那小药童每次回来都和赫连野如此这般的汇报一番,每次他都说得神采飞扬,什么三层高楼,自动水车,免费学堂,说得赫连野心里别提多痒痒了!
赫连野早就憋着一股劲儿,想尽快回到高悦身边,奈何前段时间高悦忙得脚不沾地,这些天终于要开始运作计司药堂了,正缺人手,便派人问了赫连野的情况,赫连野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不但自己来了,还生怕高悦人手不够,硬是把老太医的两个弟子也给忽悠来了。
这两个弟子如今可都是平京城里数得着的好郎中,只不过听说自己的恩师都下乡了,实在不好驳了师父孙儿的面子这才勉为其难跟了来。
当然,他们心里愿不愿意,高悦见他们第一面就看出来了。他这个计司药堂,前期或许并不盈利,需要的人才多少得有点创业精神。像赫连野他本就是宫中御医,跟着高悦下乡创业不论成功失败都有一份俸禄可以糊口,老太医更是不但有皇上给他发钱,还有李家请他照顾梁辰的诊金。
老太医的这两个徒弟就不一样了。人家是京里的名医,一日诊金怕不就得几两银子,再加上都开着药堂,卖出的药材也同样能够赚钱。现在赫连野硬是把人诓了来,这里面的经济损失,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恐怕不小。
这些高悦都能理解,也没将他们的态度放在心上,和那二人聊了几句后,便笑着道:“两位名医能来助阵,本相甚是欣慰。不过,眼下计司药堂有赫连太医翁孙二人足矣。二位若是不急,可在此住上一晚,明日便回京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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