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世人皆知,追风楼的阵法在修真界中最为出挑,什么幻阵竟然能够欺瞒住百里楼主?”
于迢迢心头“咯噔”一跳,虽然容柯自从入了追风楼起,一举一动似乎总想将所有发生的事情朝某个方向挑拨,此番话又是骇人听闻,但她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
院中被阵法误杀的女弟子,身上异样的伤痕,就算后来寻到了那狼形凶兽依旧无法将此事彻底对应上。
若是一切只是幻境,幻境中发生的之事并不需要有根据所依,全凭布阵之人喜好。
百里巳低头默然不语。
于迢迢见此,只觉得他应当是更偏向容柯所言,毕竟那血潭理应再追风楼大阵之中,就在她以为按照百里巳的性子下一秒应当将所见之事一一与追风楼楼主对峙之时。
他忽地攥紧剑柄,手背青筋暴起,“刷”地拔剑刺向容柯,厉声呵斥:
“三番五次刻意将矛头对向我干爹。”
“你,到底是谁?!”
容柯见状侧身,抬腿踢开剑身,朝后退了几步,宽大的黑色斗篷下传来一阵轻蔑的笑声。
“你又为何不问一下你那干爹,我到底是谁?!”
容柯似乎无意再隐藏,周身陡然升起一股古怪的气息,她的五指化为利爪,直逼百里巳的要害!
于迢迢怔愣片刻,忽然想起当初在无妄门后山结界之中残留的气息。
“是鬼气!”
百里巳避闪不及硬生生接下,左臂顿时鲜血狂涌。
眼看她扑身朝干爹而去,他剑锋一转,白光乍现,一股气流狂掀而起!
瞧着二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模样,崔晗在于迢迢的催促下本欲上前帮忙。
可谁知刚踏出一步,金光一闪,四面透明的墙倏地拔地而起,将他们困入其中。
于迢迢心神一凛,这容柯果然是有备而来!
容柯身形诡谲,完全不似之前那般。她尖声大笑:“百里巳,你可知道你那好干爹,立在原地为何不来帮忙?!又为何要蜗居在这偏僻小山头之中?”
百里巳并不回答,满身肃杀冷冽之气。
似是早已料到他的反应,容柯并不恼,她转动着眼珠望向一旁的百里楼主:“当初这老匹夫灵根俱损,根本就没有修复。”
“他不甘心,与那人勾结,用禁术喂养那血潭中的怪物。而追风楼多次变迁并非是他为了钻研阵法。”
“而是为了隐匿。”
指尖几乎要嵌入血肉之中,他强定了定神:“你说什么?”
“追风楼早已名存实亡,你从小到大所接触的师兄弟们,长老们,不过都只是幻境罢了!”
“他们,早就死了!”
第50章 再现 “我可不是你的阿梧”
百里巳心脏扑通狂跳, 耳边嗡嗡作响,他瞧见义父挥袖极力怒斥,似乎在辩解着什么。
可他却听不贴切, 过了许久,他才缓回了神。他望向那人, 声音发颤:“你……说什么?”
“布阵虽无需强大的修为, 可也必须要过修真者的门槛, 你眼里那敦厚温吞的义父早已毁了灵根,废了手足, 沦为一介凡人, 他还需要去钻研阵法之术吗?”
面具下传来一阵似是愉悦的笑声。
“他杀人献祭换取力量,可这些还不够,他直到迟早有一天会暴露的。”
“百里巳, 你可还记得罗城的季家吗?”容柯忽然提高了声
季家……
他倏地抬眼。
“季家惨遭灭门后,你的好义父是怎么安抚你的……是仇杀?还是?”
百里巳并未答话, 浑身颤抖得厉害。
于迢迢估摸着,大概容柯所言,八九不离十了。
“季家生来血脉中就有灵力, 拿来献祭那怪物最为合适不过。那时他一直怂恿你与季家结亲, 不过就是看上了这点罢了。怪物安抚, 他继而换取力量,躲到这山林之中,铸造幻阵。”
“而你心心念念的未婚妻早已死在了怪物的口腹之中, 你却在院中替她立墓, 当真是可笑至极!”
她一歪脑袋,忽地笑道:
“你知道,这老匹夫为何独留你一人?又为何让你学剑, 而并非修习追风楼中的阵法?”
百里楼主的眼神开始变得慌乱,他欲意上前阻止,却被容柯抬手卷起的气流掀倒在地。
她眸光冷冽:“你不过是他培养的一个容器而已。只要到了时间,他就会将你的灵根取出,夺取你身上所有的灵力,化为己有。”
短短几句话,如同惊雷劈落,叫百里巳难以承受。
他呼吸急促,眸底一片茫然。
一边是养育他十多年的义父,一边是骇人听闻所谓的“真相”。
一时间他不知道到底该信谁。
百里楼主挣扎站起身,踉跄上前:“义父所做一切,只是为了追风楼,阿巳,若是叫修真界其他门派知道,追风楼一楼之主连个普通人都不如,追风楼必定遭受灭顶之灾。”
“阿巳,我有悔,是我当初鬼迷心窍,可被那怪物缠上,我实在没办法再挽回,这才错上加错。”
这话倒是给自己摘了一个干净。
于迢迢闻言,忍不住蹙眉。
可念十年恩情的,认知被毁于一旦的,终究不是她,她到底是个局外人。
只见百里巳仓惶抬头,面上隐隐有了不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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