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重重“哼”了一声,将门摔回去,继续没做完的好事。
门外的孟云池摸摸鼻子,不再随意推门,只在走廊里边走边打量,可惜房间内的情形下过结界屏蔽,无法用神识探寻。
他转悠一圈回来,正想上楼去看看,身边的一扇门却忽然从里推开,那正抬脚走出来的白脸小生与他正面迎上,登时一怔,笑道:“这么巧啊。”
孟云池看了看他:“是巧。”
青年手中的折扇啪一下打开,掩在唇边,显得手指极为细长,“阁下可见过那花魁了没有”
“见过。”
“哦”青年闻言似乎起了兴趣:“如何”
孟云池面不改色道:“确实天人姿容,世间绝无仅有。”
青年闻言大笑道:“哈哈哈,那可不,听闻这花魁可是与那南安街老板的心上人生得七分像呢。”
“哦”孟云池脸上神色微微一凝:“此话怎讲”
“不可说,不可说……”青年扇扇折扇,意味深长道。
这里毕竟就是那南安街老板的地界。
“先生在这里可是走不出去了?我与先生同行如何”
孟云池道:“是的,好。”
两人并肩而行,那青年脚步闲适,似乎极是享受在这长廊里漫步的模样。
“阁下对这里很熟悉么?”
“那是,”青年慢悠悠扇着折扇道:“毕竟我也是这里的常客。”
孟云池看他一眼。
“先生觉得这玉柯楼如何”
“规矩颠倒,妖鬼作伴。”
“先生所言非虚,但——”伸手指了指这漂亮的楼阁内部,青年继续道:“但这地方也是有些新颖好处的。”
来玉柯楼从不用金银财宝,也不必花费任何费用,这里非是嫖客点妓,而是颠倒过来,“只需去那长廊上走一走,每日都有不同的美人与你共度春宵,”青年摇头晃脑,“而且她们是心甘情愿,非是起了财物与身体的交易,双方皆有愉悦,岂不快哉。”
“日日皆有不同的美人看上你,自愿与你渡良缘,这难道还不快乐吗?”
孟云池沉默: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先生得看得开些。”青年拍拍他的肩,“生活乐事是需要发掘的。”
长廊几经折转,依然没有尽头,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孟云池不紧不慢跟在青年后的步伐渐渐停了下来。
青年往前走了一段,察觉身后的人没有跟上,微微含笑回眸,“怎么了?”
孟云池摇摇头:“你既早已察觉我是外来者,又何必这样浪费时间与我周旋,”他顿了顿,轻轻念出那两个字:“昭和。”
青年手中折扇又啪的一声合上,身后回廊仿佛在一瞬间无限拉长,没有尽头一般,推拉门上雕刻的纹路隐隐浮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
然而下一刻响起龙吟虎啸,门上的纹路宛若逸出了一群群躁动不安的气,在空中凝聚出些微的形状,血口大张,尖啸着下一刻就要扑过来,将孟云池团团围在中间。
青年站在那聚集弥漫的气之下,笑道:“这秘境里这么久才迎来两位外来者,一时间有些好奇,想仔细观察观察,才叫你们能够活这么久,”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像一只狐狸:“现在时间应该已经够了,我已经不好奇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由气凝就的牛鬼蛇神已经冲了出去,直直朝向孟云池。
木制的白色猩猩面具被一分为二,摔落在地上断开,长发飞舞间孟云池睁眼看向对方,眼中隐隐有两分无奈,“昭和,你玩够了吗?”
“没有,”青年璀然一笑,目若含情:“毕竟主上回来,怎么都不会够的。”
孟云池背手,身后的气已经渐渐归拢在门上,复原成雕刻:“就数你最爱装神弄鬼。”
昭和朝他走过来:“毕竟是主上教的。”
孟云池扶额:“我何时教过你这些。”
“哦,”昭和眼珠一转,“那是我记错了,可能我自学成才。”
旁边的推拉门自行缓缓打开,昭和站在门口作了个手势:“主上,请。”
孟云池抬脚步入。
昭和将桌上的壶把杯中倒了八分满,道:“我知主上爱喝这个,这次可别拒绝了。”
一股淡淡的酒香迎面飘来,孟云池端起来喝了一口,只觉满口醇香清甜。
“这秘境我开辟了这般久也无人到来,此次主上前来,可是为的千张莲。”
“正是。”
昭和长叹一声,“我受主上眷顾多年,早已无以为报,只可惜实力不济,难以幸免于那场乱战里,唯现在这一缕神魂在秘境中留存,苟活至今而不知外事。”他的神魂在自己困在这秘境里,甫一离开就会消散,这万万年之久日复一日的等待秘境被再次开启,久到他已经觉得了无生趣,不如干脆自销神魂,烟消云散后也不至于这样半死不活的吊着一缕神魂在秘境中无望等待,苟延残喘。
“所幸那孩子万年浸淫于这秘境里,化出了实体,若非有他相伴,我早已携着这秘境不复留存。”
孟云池无言半响:“千张莲?”
“是。”
孟云池轻叹,“苦了你了。”
“这有何苦?”昭和笑起来。他故意引导那千张莲的化形后生得与他的主上愈发相像,聊以慰藉心中日渐翻滚的狂思,只是那孩子不论如何都只能像去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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