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说得是,这阵仗瞧着像魔界内斗。”
“所以根本就没有我们什么事儿,过来看个情况啊。”
“那要不……散了?”
人群里窸窸窣窣片刻,有些?事不关己的修者悄悄混在人群里散了。
“……”
有人高声:“诸位!这是魔龙!魔界的邪佞向来无恶不作,若是今日将他们放过了,下次何时又会在何处为非作歹,吾身为正道宗门修者,当以除魔卫道,身先士卒以表宗派道义,怎可因为胆小鼠辈的区区三言两语而退缩!”
“好哇,那你上啊。”
“……”
人群里安静下来,方才激烈发炎的修士安静如鸡。
闵行远瞧着这闹剧,眯眼,身子盘飞往前走了一步,却见那人群咻的一下后退一大步。
有人未退,执着法器高声前来,呼喊着齐齐向闵行远飞去。
然而未等闵行远出手,却有人御剑急赶而来挡下攻击:“且慢。”
众人定晴一瞧,这人不是宋将离又是谁。
于是将炮口对转。
“峰主为何维护那魔物!”
“难不成峰主与那魔物是一伙儿的?”
“峰主此举何意!”
众人翘首看着他给出个解释,却见那成华宗仁化峰的宋将离在这一连串的质问下愣了愣,抬头往那边看一眼,忽然微微一笑:“没错,我们一伙儿的。”
时至今日,我终于找到能同你站在一处的机会。
我又怎会将它抛开。
“峰主是被那魔物迷惑了么?”
“定然是!”
有人激愤:“还请峰主清醒,请您仔细看看,除了您修真界里还有谁会?站在魔物那边?魔物惯会左右人心,还请您自查道心,是否动摇根本,有走火入魔的倾向!”
不知谁幽幽道了句:“还有我啊。”
人群里诧异一瞬,忽的死寂下来。
奉溪御剑而来,人未到声先到,他收起和光剑轻轻落地,一举一动皆诠释着何谓欺霜赛雪,气质高华。
原本还高声理论的人忽然瘪了声儿。
奉溪一身素衣而立,眼里只有那个被黑龙护在身下的人,“云池。”
孟云池神色毫无波动,缓缓吐出一口气:“曾经我时常在想,这个世界究竟值不值得我这么去做,将息门封印体内,禁锢自己于魔界里那么久却依然要遭万人讨伐,”他语速缓慢,却字字清晰的传入奉溪耳中,“你们傲慢而又满腔偏见,不但屠杀我无辜同族,还踩着我的麾下尸骨功成名就,修真界的人千千万万,却全都联合起来针对我这加起来仅不过寥寥千人的魔宫,将一等空口无凭的捏造随意安插在我头上贪图龙骨,枉为正道。”
“奉溪,你告诉我,这值得吗?”
“人心都是丑恶的,”孟云池忽然笑起来:“但为什么背负骂名的是我们,我们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么?”
魔界未开灵智的低阶魔物确实有很多,时常顺着接连口偷偷跑到人界去占有领地,魔界之?物具有劣根性他并不否认,但他饶是身为魔尊却也根本无法控制每一只魔物都可以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待在魔界中。
这好比要求一个国家的君主,管控自己领土中所有没有理智的野兽都能乖乖待在自己国土中,不跑不闯不去猎杀食物,就这么一直待到死去。
这根本不可能。
“修真界里得天独厚的灵山秀水是你们的,魔界里极地之荒的奇珍异宝是你们的,口头正道的名义让你们用了个彻底,想将口中剑腹中刀指向谁便指向谁,怎的这天下的便宜都叫你们这所谓的修真界正道占了个尽啊。”
奉溪望着他目光平和温柔:“以后不会?了。”
“人心所向构成世间千般姿态,你没有办法替任何人做出保证,”孟云池收起脸上所有的神情,淡淡道:“我只是想在这里告知你一声,魔界与息门之事,今后我也无法再?管,堆到谁的头上便算谁的,至此桩桩件件的恩怨事了,不说谁与谁彻底的两不相欠,只希望以后我们能够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奉溪藏在袖中的手?微不可见的一颤。
孟云池仰头看了看将自己从头到尾都护在身下的黑龙,眼中神色变得柔软起来,轻声道:“阿远,我们走吧。”
黑龙吟啸一声,将孟云池护在掌中,带起一股劲风于空中盘飞远去,渐入云霄。
奉溪将唇咬得出血,却仍是未能那一声说出口。
他转过身来看着众人,眼中恢复冷漠,飘飘仙然宛若一个无情无语的仙人:“散去吧,还要看到几时?难不成你们还真的想去诛魔么?”
他心不在焉的召出和光,释放自己的威压,直将在场的所有修士都压得没有一人能抬得起头来,声音不轻不重:“若谁想去打他的主意,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那众生蝼蚁我为王的姿态被这随意执剑说的一番话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再?怎么说,他仍是这万宗的第一人,万人景仰的仙尊奉溪。
“到了。”
孟云池睁眼,却发现这里并非魔宫。“这是哪儿?”
闵行远变回作人形,一身黑衣,笑道:“师尊猜猜?”
两人踏出一步,眼前场景蓦地变幻,清纹湖波映入眼帘,漫山遍野的野花开得正盛,从弯曲的小路拐进,便能看到坐落在尽头处的一座小木屋,屋檐下风铃在叮铃铃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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