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朝榻上走去,床榻上有半截长发从锦被里露出来,凌乱的披散着。
琅月踢了鞋子爬上榻去,依偎在那人身后,用手指去摩挲火颂后肩颈处被他吮出来的红痕,他用指腹抚了抚,有些意动,于是又伸着脖子过去将唇覆在上面,吮了块更艳的红斑出来。
“没完了是么?”火颂动了动,回过头来。
琅月笑起来,在他唇上?啄了啄,“我?弄醒你了?”
“睡不了。”
琅月掀开?被子靠过去,手掌抚着底下寸缕不着的身体,“怎的还是这般冷,我?给你捂热。”
火颂没什么力气搭理他。
“生气了?”琅月摸摸他突出的脊骨,总有种将?这人吃到肚子里去的冲动。
“生什么气?”火颂的声音带着一?点困倦的嘶哑。
沉默片刻,琅月双臂环上他的身子,在他身后慢慢道:“你可以不爱我,也?可以对我没有任何反应,这些我?都可以接受,”他抱紧了怀中人:“但?你不能离开?我?。”
火颂的眼皮掀了掀,困意没了一?半:“琅月,我?从来没有看透过你。”他拿开摸到自己身下的手,“你要?的目的早已达到,对你来说我?早就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何必要?纠缠到现在。趁早放手对于你来说不应该是省却了很多麻烦么。”
琅月不依不饶的伸手进去:“你不信我会爱你吗?”
火颂没了脾气,干脆任他作?乱:“你以前骗过我?多少回,”他道:“毕竟是你让我知道感情原来也是可以装出来的,不要?这样总是一副悔悟回头为了我?的模样,你看上?去像是在感动你自己,或者你爱的只是曾经那个火颂,他已经死在过去了。现在这样的我?,你还妄图复原成他的模样吗?”
“我?对不起主上?,对不起蜀仲,对不起杜如月,我?对不起魔宫里的所有人,偏偏没有对不起你,琅月,你还指望我?会犯蠢吗?”
琅月的声音细若蚊吟:“我?没有。”
“现在想想,我?真该趁我?还有力气的时候杀了你,可你根本就是不死之身,对么琅月?”
琅月不敢吱声。
“这样的你却在万年前故意来那一出死在我面前,你知不知道——”话到此处火颂忽然住了嘴,没再继续说下去,“罢了,罢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反正说什么都晚了。”
有水滴轻轻落在枕上?,没入缎料中,琅月往脸上一?摸,摸到一手水色,双手紧了紧,他开?口道:“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彼时他满心报复,只想搅乱这魔界与修真界看似平静的假象,想搅他个天翻地覆,长久被压抑在孟云池手下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扭曲阴鸷想要作?乱的心,因为他本性就是如此,地鬼是借口,他懒得管那些丑物在沉渊里到底如何,他只是想要看这世间被搅得一?团乱的模样。
因为他喜欢。
在火颂面前来那一出,究根到底只是因为他一?时兴起的恶劣兴味与捉弄心态。
然而火颂被孟云池送走了,魔宫也覆灭了,昔日里的熟悉面孔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他复活以后只想找到火颂关起来,他纵是怨他也?好,恨他也?罢,他根本无所谓。
他不爱火颂,只想找到人以后等玩腻了直接扔掉也?不会有丝毫留恋。
他只喜欢火颂对他好时的感觉。
但?是后来他却找不到这个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孟云池将?火颂送走时附带了一?个阵法,火颂在西松岛底下待了长达万年之久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包括巫攒在内的海东青一?族,原因不过是因为孟云池这个阵法。
普通人进不去,进去了也?出不来,不管来的人是何方大能,除非身在其中的火颂自愿将阵法收起。
就这样直到万年后孟云池误打误撞照着系统的指示闯入阵法中,彼时火颂年寿将?近,于是把阵法撤去,这才让琅月以眼睛为媒循到一绺气息,找到了那刚好魂魄消散浸在流岩中的尸体。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放弃火颂转而寻找他人代替,却发现长久的求而不得反而让对方愈加的深深扎根在自己心底,挥之不去,睁眼闭眼皆是他。
他为他酿酒,为他研制糕点,为他熬制药膳,在深夜时分时为他回暖冰冷的手脚,他嘴上凶狠不饶人,实际却体贴心软比谁都容易害羞,一?逗就容易红了耳根。垮着脸红着耳朵在深夜里将?他搂着取暖。
他从来对他不设防,即使被骗了一?次又一次,即使愤怒到极致却也在他嬉皮笑脸轻描淡写的揭过以后仍然愿意对他敞开?怀抱接纳他的所有不好。
他包容他的一?切,爱着他的所有卑劣,也?忍耐他骨子里反复无常的劣根。
他的爱完整且纯粹,从未因他一?次次的欺骗而放弃这样烂到骨子里的他。
他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弄丢了一?个怎样的宝贝。
只是这样费劲心力来来回回兜兜转转的去寻找,叫他找到的人却已耗尽寿数死去了。
所以他要?策划将?火颂复活,折腾了这许久,即使火颂已经不再如曾经那般爱他,但?是好歹人回来了。
他确实该知足了。其它的都可以慢慢来,毕竟只要这人别再离开他,怎么样都行。
怀中的躯体仍然有些冷,像是怎么都捂不热似的,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他在冰床上?抱着尸体同眠的日子,他同火颂说话,抱着他的身体倾诉,然而无论他如何做对方都不会给予他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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