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他孤身一人独坐在客厅沉默的时候,闵行远都会绕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想伸手去抱抱他。然而在他的魂体一次次穿过他的身体的时候,他终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后来?他长大了一些,得去上学了。
小学里的孩子大多活泼好动,不大爱和一些性格安静的人玩,在班群里三两抱团的同龄人里,孟云池毫无?意外的被?单了出来?。
他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生活也没有因此而产生任何?波动起伏,依旧一如既往的独来?独往。然而每每在对方深夜无?法入睡爬起来?看书时,闵行远蹲身在椅侧看看他认真的侧脸,总觉得他似乎太孤独了。
他隔空用?手指描绘去描绘他尚且稚嫩的五官,眉眼里尽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和。
你不应该这样孤独,我会在旁边一直陪着你。
孟云池似有所感,不自觉的抬头四处看看,瞧见?被?微风掀起一角的窗帘,层层轻纱叠在一起微微晃荡,外面的天气已有些微凉了。
他支起上半身去将窗子关上,没发现任何?东西,只?道自己熬夜太久,容易出现幻觉。
后来?孟云池渐渐长大了一点,身边的人也开始逐渐多了起来?。
闵行远漂浮在人来?人往的走道中看见?他课桌抽屉里多出来?的几颗大白兔奶糖,心里一突,转头去仔细端详那刚放下书包的少年脸上的表情。逐渐长开的少年已出落得愈发清俊,总时不时能吸引些若有若无?的目光。
他的神情很正常,仿若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那几颗大白兔一直放在抽屉里没被?他动过。
闵行远提起的心微微放下去一点。
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怀揣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总有着数不胜数的猜忌想法与不合时宜的敏感心思,在这青涩且轻狂的年代里诠释着何?谓张扬与悸动。
校外单车踩点冲过大门时响起的轻佻口哨,课间三两聚在走廊与楼对面比赛似的高声?起哄,还有缭绕教学楼幽幽不绝的钟声?……
孟云池依旧不咸不淡的过着自己的生活,许是?路过狼藉的少女时随手替她拾起了地上的书本,许是?课上不经意间与上台答题的少年对视了一眼,他们惊觉班上有这么一号人,又开始忍不住暗暗开始注意。
当一个独立游离的小世界开始被?大环境所关注,多少都会产生些交集。
大抵是?孟云池的前十六年过得过于平静顺遂,所以生活开始试探着给他添堵。
课桌柜里有时会躺着一两封没有署名,带着花香味的信纸,台面上偶尔也会出现那么一份打?包好的早点,仿佛是?谁随手放在这里的,孟云池全部都没有动过。
后来?有人给他表白了。
孟云池没接受,全部婉拒。
再?之后,学校里就开始流起了关于他的碎言碎语。
闵行远瞧着座位上安静不语的少年,又看看旁边时不时投来?的异样目光与窃窃私语,偶尔夹杂着一两声?咬字不甚清晰的“车祸”“父母”“冷漠”“孤僻”等字眼传过来?,带着股明目张胆的尖锐,丝毫不知自己的行为如何?会刺痛人心。
他多想化出实体来?赶跑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将他的少年护在怀中不受这些流言影响,让他的日?常恢复往里日?的平静,而不是?到哪里都需要忍受这样行所无?忌的冷暴力。
就算这样也依然有源源不断的人往他身边凑,许是?自以为能成为他在这被?孤立环境下的唯一,然而被?他不咸不淡的态度疏远以后便转头伙同了那些流言碎语者?,用?指指点点来?掩饰自己被?拒后的尴尬与恼怒。
少年人的热情与张扬毫不掩饰,少年人的恶意与针对更?是?直白无?避。
孟云池便这样过完了他的初中时光,直到升入高中,周围的人都换了一批。
闵行远松了口气,在长达三年的冷暴力下孟云池不声?不吭,若是?普通人许就早已抑郁了,他心疼得紧,只?道人心可畏,却恨自己只?能在他身边徒劳的转圈,什么也做不了。
高中离家里远了许多,素姨没办法每日?开车送他去上下学,孟云池便去办理了住校。
高中寝室八个人,两个打?呼噜一个磨牙,还有的躲在被?子里打?游戏到天明,孟云池在黑夜里睁着眼睛看上铺的床板,整夜整夜的失眠,闵行远爬上那小小的木板床上去睡在他身侧,轻声?道:“快睡吧,我在这里。”
不久后孟云池渐渐有了睡意,本平时睡觉爱朝里的他第一次翻身朝了外侧,一人一魂仿若相拥在一起,一觉睡到了天明。
第二日?晨钟醒来?,闵行远坐在床边看孟云池爬起来?叠被?子,家里的事务向来?被?素姨承包,他甚少动过手,于是?将好好一团被?子叠得乱七八糟,怎么叠都不对。
闵行远含着笑,看孟云池微微苦恼的样子,觉得有趣又可爱。
“不是?这样的,”旁边传来?一个声?音,“你先?将被?子铺开来?。”
孟云池侧过头,看见?了旁边那比他高出了半个头的人。
他们高中的班长,同时也是?他初中的班长,一起升上来?的几个人中也仅有他们两人被?分到了同一个班。
“铺开后呢?”孟·生活白痴·云池面不改色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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