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电话里林霄因半信半疑。
“舅舅,真的和阿廖沙没有关系,我新室友是个特别的朋友,有时间我带他回来给你认识认识。”唐知白边讲电话,边朝坐在书桌前看书的路易调皮地眨眨眼睛。
路易眼中没有波动,淡淡看了他一眼,便继续阅读着书。
小孩脾气还真是古怪,唐知白笑着无奈摇摇头,转过身去继续讲电话。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随后林霄因回话有些意味不明,“小诉,记得我曾和你说过吗,有的朋友会给带来利益上的共赢,而有的朋友不但不会给你带来帮助,甚至还有可能给你带来麻烦。”
这种老式电话机里,林霄因低沉的嗓子变得有砂砾感,回荡在唐知白耳边总觉得话里有话,他低头看了眼没有情绪,仍在看书的路易,确保他并没有听见。
才压沉声音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诉,你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大孩子了,普通家庭都已经开始准备婚事了,很多时候我都不想苛刻地约束着你,经此一难,反倒因祸得福,这些天我一直很高兴见到了你的成长。可是……这一次,我宁愿再啰嗦一点,希望你离你的那个室友远一些。”林霄因话说得很慢,像是语重心长地叮嘱。
唐知白觉得疑惑与不解,“为什么?他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
“我调查过他,他的身份很不简单。”林霄因道。
第14章
那头林霄因似乎在翻阅着什么,伴随纸张哗啦地声音,他道:“这个孩子来自于一个我们都惹不起的大家族,与我的上司,诺曼公爵是敌对关系,无论是政权还是产业上都已经相争很多年了,十分激烈。”
林霄因顿了一下,“小诉,你懂我意思吧?”
唐知白觉得很心酸,“那又怎么样?他不过是那个家族里不要的私生弃子而已,那些所谓的家人管过他的死活吗?”
“这不是贵族会关注的重点,私生子就是个很大的因素,上流社会对于血统继承向来很敏感,像路易这样的野孩子永远不可能被放在台面上,现在它还小,是个蠢材还好,若是个聪明人,年纪稍长一旦显露就会被即刻抹杀,这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罢了。”
唐知白替路易不值,相当委屈,“这样的道理下,我不过是你的侄子而已,那些人同样会觉得我是异端……”
“小诉!”林霄因喝住!
他停了停,叹了口气,“你也发现了吧,那孩子现在就常被找麻烦,你以为那些人是哪里来的?事情就摆在你面前,这些道理从来就是圈子里只能意会的规则。小诉,我的孩子,我从不要求你有多高的志向,唯一的愿望只是希望你安全而已。”
“你要是再出事,简直就是要了舅舅的命,我死后和大姐该怎么交代啊。”林霄因声音竟有些哽咽。
“舅舅……”电话里句句话语萦绕在唐知白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嗓子突然变得很干涩,什么话都说不出,满腹心酸。
这是唐知白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英国权贵阶级斗争的火焰,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距离那些危险利刃那么近,如今的安逸生活,不过是林霄因张开翅膀庇护下的一方幻境,可人在长大,这个幻境迟早会破碎。
他从前一直以为敌人只有莫轶,可如今在危机四伏的伦敦,莫轶不过只是一个极端诱因罢了,作为最后的赢家让自己提前得知。
却没有想过,真正威胁林家的,却是这个四面楚歌危机四伏的社会体系。
唐知白抬起玻璃杯,狠狠灌下一大口水,感觉自己冷静不少,道:“舅舅,你听我说,这样□□下的贵族制度迟早会完……”
话还未完,就被林霄因一声喝住,“闭嘴!”
只听电话那头传出沉重脚步声、文件搁在桌子上的声音,最后在一声门响之后才停息,林霄因回到办公桌前声音很严肃,“小诉,这样的话以后不能乱讲,伦敦现在的局势已至白热化,任何的不安定因素都是众矢之的,你的想法很危险。”
一直找不到机会说,唐知白略有不甘心,“舅舅,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胡说。现在伦敦社会上黑帮势力崛起,军权隐隐也有超越皇权的苗头,皇权制度早已危在旦夕,这些愚蠢的贵族们却还在内斗。”
他很想让林霄因抽身出来 ,不能让他做党派斗争的牺牲品。
林霄因反倒被他说得一愣,慢慢压嗓低沉道:“小诉,你从没有告诉过我,你竟然还有心关注政权。”
唐知白一滞,回神后才发现自己说太多了。
林霄因却道:“你分析得不错,如今处在这个斗争漩涡之中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世界上没有顽固的人,可孩子你不懂,军政两方联系千丝万缕,表面上各自为政,可暗地里的交易数不胜数,一旦踏上这条船,除了赌赢最终胜利,再无回头的道路可走啊。”
唐知白一时语塞。
《伦敦风云录》他并没有看完,除了知道莫轶是最后赢家,对政权上错综复杂的关系根本不清楚,可按照莫轶这条线来分析,无论将来怎么样对林霄因都是不利的局面,唐知白有些懊恼为什么当初没有多看一些。
“舅舅,我……”唐知白吞吐间流露着担忧。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官场混迹这么多年,谁都有自己的王牌。小诉,你放心,舅舅拿性命保证,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会让你平平安安地回到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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