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管讪讪地应声,看着下属点完货物,黑着一张脸回了仓库,约莫是要给吴耀东去告状的。
林子晖并不在意他如何告状,因为接下来的各种小麻烦,几近让他和乔文忙得人仰马翻。
一会儿仓库来报告说货物不对,一会儿又是材料出了问题。一整天下来,两个人被折腾得够呛,但无论怎么找麻烦,林子晖都坚持不给吴耀东打电话求助。
勉强应付着一桩接一桩的事,但这一天的生产进度到底还是被耽搁了许多。
到了第二天,更严重的事来了,一位拉长报告称他那条生产线因为设备老化,生产效率大打折扣,无法达到原本的生产量,也就是说三天后一笔大订单,必然是交不了货了。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人无非是在吴耀东的指示下,给林子晖这个小老板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工厂离了东叔根本无法正常运转。而客户也打电话过来通知,若是不按期交货,上一笔货款,就得延期交付。
工厂原本就不赚钱,现金流十分紧张,这笔几万块的货款若是延期,只怕按时发薪水都难。
这位拉长是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据说父辈就在明月厂工作,似乎在工厂里是个横行的主,工人们对他一口一个“忠哥”,分明是明月厂里的一霸,恐怕也是吴耀东的一把好刀。态度堪称嚣张,一副反正我是没办法,你们去找东叔想办法的架势。
而他正好就是那天开会,被乔文叫上前的一位。
明知道怎么回事,却又没有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生产线停工。头一回走上社会的林子晖,又是愤怒又是挫败,连茶点都少吃了许多。
乔文倒是不急,就是跟着折腾,确实有点累,他这具身体快有点承受不住了。
中午吃过饭,他半躺在办公室沙发小憩。林子晖见他面色苍白,是个劳累过度的模样,露出十二分的歉意,道:“阿文,我也没料到工厂的事这么麻烦。我阿爸让我来锻炼,我以为自己是来当老板的,大家都会听我的,哪知是这样。”
乔文弯唇笑:“若不是知道会遇到这些事,你阿爸恐怕还不会让你来明月厂。如果我没猜错,你阿爸其实早就想处理东叔,只是自己不好亲自出手,而且这些年明月厂一直是东叔打理,一旦他离开,恐怕厂子就没法正常运转。这两天麻烦一桩接一桩,他无非就是想让我们认清这个事实。”
如今的林子晖虽然还是个不谙世事的书生,却也有自己的骨气和脾气,愤愤然道:“大不了跟他斗到底,我倒要看他折腾到何时。”
乔文笑说道:“咱们来工厂是为了工作赚钱,不是跟个老东西斗。”他顿了,“东叔想做什么不重要,工厂三百多人,除了几个跟他多年的管理,会无条件站在他那边。大部分的工人也就图一份工钱养家糊口,说到底谁是老板不重要,只要把这些人争取过来,咱们就胜利了。”
林子晖睁大眼睛:“你有办法?”
乔文漫不经心道:“你去给你阿爸要一张东叔的退休支票吧,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能用得上。”
林子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退休?这么快?”
乔文笑着点头。
林子晖沮丧的双眼顿时来了神色,凑到他跟前好奇问:“你要怎么做?”
乔文坐起身,低声将自己的计划给他简单说了一下。
林子晖道:“这样会不会出事?我看那个阿忠不是好惹的,他手下那些工人对他唯命是从。咱们就两人加上一个司机,万一……”
乔文笑说:“要做这件事,咱们当然得做好准备,你忘了我有南哥,让他帮忙就行。”
“阿南?”
乔文点头:“所以咱们大可放心…”
林子晖见他神色笃定,也放下心来,只准备下了班去找他老爸要支票。
他这两天可算是受够了气,好歹算是个少东家,被个工厂经理这样作弄摆布,实在是气得饭都少吃了两碗。
隔日一早,明月厂的工人上班,发觉工厂大门,赫然张贴着招工启事。而院中已经排队等候了二十多个应聘的年轻人。
年轻的乔秘书每人发了一张报名表,然后让打头的俊朗青年,带着人去了会议室等候。
这俊朗青年当然不是别人,正是陈迦南。
乔文让他带二十个兄弟来明月厂演一出戏帮一点忙,他问都没问,早上直接召唤赵阿四手下的兄弟,浩浩荡荡来了工厂。
他们去了会议室,林子晖则用广播将所有员工召集到操场开会。
晖少爷今天穿了一身黑西装,摘了眼镜,头发用发蜡梳得整整齐齐,较之平日,难得有了一点威严的气势。
今天这是场硬仗,对于林子晖来说,要说不紧张是假的,不过余光落在身旁气定神闲的乔文身上,他的紧张立马就消减了几分。
分明对方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但总让觉得有种从超出年龄的睿智和从容,让他十分的安心。
乔文朝他点点头。
林子晖会意,清清嗓子,开始准备好的发言。
“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会,是有几件重大的事要宣布。”
这两天小老板被整得焦头烂额,员工们都看在眼中,自是更加不将他放在眼中。尤其是以阿忠为首的那一波刺头工人,吊儿郎当地站在队伍后排,分明是想看他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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