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堰放下折子抬头一看柳临溪,随口问道:“柳将军每次回京述职都是来去匆匆,想必也不是个恋家之人。既然如此,大可找个手底下的人代你前来述职,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呢?”
“臣为陛下守边,述职乃分内之事,着人代替,未免对陛下不敬。”柳临溪道。
李堰眉头一挑,开口道:“哦?这湍河营距京城只有三十余里,来回不过半日路程,主帅却连续数月派属下之人代为述职,依柳将军之见,这湍河营主帅是否算是对朕不敬呢?”
柳临溪沉吟片刻,开口道:“臣不知其中究竟,不敢断言。”
“朕素闻柳将军在西北杀伐果决,今日一见倒是个谨慎地性子。”李堰道。
“臣愚钝,请陛下恕罪。”柳临溪道。
李堰叹了口气,觉得眼前这人未免有些无趣了。
但先帝曾说过,此人勇武却没有野心,可堪大用。既是如此,李堰纵然不如何喜欢他,却也忍不住随口问了一句:“若朕想替湍河营换个主帅,柳将军可能胜任?”
柳临溪面露惊讶,忙拱手道:“臣愚钝,湍河营乃京畿要防,该寻个擅长防卫的武将。臣无能,不堪担此大任,请陛下恕罪。”
原主倒是直接,不加思考就拒绝了李堰……
温泉的水倒映着夕阳微微摇曳不停,柳临溪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感觉自己这个祸闯的有点大了。记忆中,原主压根没和李堰有过任何私情,拒绝了李堰之后就出宫了。
柳临溪:……
他肚子里根本就没有李堰的孩子!
第15章
他肚子里没有李堰的孩子,那孩子是谁的?
柳临溪茫然了片刻突然意识到,孩子不是他瞎编出来的吗?
柳临溪:……
原来入戏最深的人是他自己?
柳临溪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在李堰面前的反应,想死的心都有了。投怀送抱、自作多情就不说了,他竟然还一本正经的养胎呢。
“你当日离宫之后,朕虽惋惜却也并不遗憾。”李堰道:“先帝固然看重你,但朕却觉得你略有些古板,缺少魄力,又或许你只是喜欢西北广阔天地,不屑于在京城谋职。”
李堰看了柳临溪一眼继续道:“所以那日你突然谎称怀孕的时候,朕也很讶然。更让朕惊讶的是,京城那么多文臣子弟,竟然纷纷上门提亲。”
那日李堰看了上门提亲之人的名单,当即就黑了脸。
程远和林景泽一个年少不经事、一个风流无度跟着胡闹也就罢了,就连禁军副统领陆俞铮都跑了去,若是柳临溪当真从中挑了一个人认下亲事,这京城的朝局立马就会变得越发复杂。
他柳临溪一个光杆将军身家清白毫无背景,可若是做了太傅或侯爷的儿婿、亦或是和禁军副统领成了亲,就等于把西北军的关系带到了朝局之中。毕竟,没有人知道柳临溪此举是为何,也没有人知道柳临溪此后会不会再次返回旧部。
这层关系,想必太傅和老侯爷应是能参透,可李堰不敢赌。
他登基不久,经不起任何大的变故,更何况这柳临溪前脚刚拒绝了他,后脚就来了这么一出!
于是,李堰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上门把这孩子认了。
“所以,陛下才认了那孩子?”柳临溪问道。
“朕若没猜错的话,那日去提亲的人,你恐怕见过的都没几个,哪儿来的孩子?”李堰道:“既然根本就没有孩子,认不认的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来日大不了昭告天下,说你不慎小产,也就不必交代这孩子的去处了。”
柳临溪:……
原来李堰早已盘算好了后路,把人接进宫后就一直等柳临溪坦白,却不想柳临溪没想起这段记忆,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反倒真情实感地演了这么久的戏。
柳临溪念及此突然有些懊恼,但转念一想,此事似乎错也不在李堰。他真情实感的演戏,李堰估计全程也挺懵的,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朕原本是想着就这么耗下去,看看柳将军十个月之后要怎么圆下去。”李堰目光一凛,又道:“但朕看到你那日与太后颇为投契,便意识到此事不该继续拖下去,需得尽快有个了断……”
柳临溪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遗憾,若他没有和太后过从甚密,李堰难道真的会陪他演十个月的戏?
“臣有罪。”柳临溪道:“臣该死。”
柳临溪双膝朝李堰一跪,不知道该如何狡辩了。
李堰目光一滞,觉察到柳临溪的称呼变了。
此前,柳临溪在他面前一只是你我相称,此时变成了君臣。
“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若你能说服我,便恕你无罪。”李堰道。
柳临溪抬头看向李堰,目光一亮,凉透了的那颗心突然又有了点生机。
“我……臣……那日拒绝了陛下之后,心中懊悔不已,思前想后便想着能留在京城,说不定还有报效陛下的机会。”柳临溪忙道。
李堰挑眉问道:“若你早已下定决心,直接进宫找朕说明便可,为何要谎称怀孕闹得满城风雨?况且,既然你我都知道怀孕一事本就是子虚乌有,你与朕也并无私情,你为何进宫后还要百般与朕亲近?”
“我……”柳临溪心念急转,脱口而出道:“臣……都是为了同陛下多亲近亲近……臣对陛下倾心已久,被冲昏了头脑,这才对陛下如此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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