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如何柳向晚是他的弟弟,作为兄长,对弟弟有些护佑是应该的吧?
念及此,柳临溪起身披了件外袍又去了水榭。
水榭中,李堰正强打精神听柳向晚谈论诗词呢,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有人影靠近,便突然开口道:“你冷吗?”
柳向晚闻言伸手抱了抱胳膊,显然是冷的。但他还是笑道:“向晚不怕冷,想陪陛下多喝几杯。”
李堰闻言淡淡一笑,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了柳向晚身上。
柳向晚一怔,目光落在李堰俊朗的面上,脸刷的一下红了。
水榭入口处,柳临溪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冷笑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夜深了,李堰带着几分酒意被柳向晚搀扶着从水榭出来。苏恒见状忙上前扶着李堰,李堰朝柳向晚笑了笑,随即被苏恒搀着走了。柳向晚看着他的背影愣怔片刻,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玄色披风,面上不由浮起了几分红意。
“陛下,柳将军来过一趟,似乎不大高兴地又走了。”苏恒一边搀着李堰一边道。
“他真的生气了?”李堰这会儿面上的醉意全无,到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笑意。
苏恒不解道:“您若是不想让柳将军不高兴,何苦又去招惹他弟弟呢?”
“苏恒,你觉得柳将军这个弟弟如何?”李堰问道。
“老奴也说不上来,看着倒是赏心悦目的,但老奴还是喜欢柳将军,恣意洒脱与陛下更和衬些。”苏恒如实道。
李堰闻言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意,道:“柳将军少年时便从军,一直在军营里生活,与家人聚少离多。那日朕去柳府,看他那个爹似乎也不是很待见柳将军的样子,想来他心里对亲情还是很渴望的吧。”
“既然如此,柳将军和弟弟兄友弟恭岂不是更好,陛下何苦……”
“人有时候越是渴望什么东西,便越容易失了算计,轻易被人拿捏。”李堰道:“柳二公子有一副七窍玲珑心,柳将军想的是兄友弟恭,他却未必。”
那日柳向晚进宫的时候,李堰便觉出些异样了。按理说李堰虽看着柳临溪的面子上给了他玉牌,方便他随时进宫,但柳向晚那么知分寸的人,应该不会真仗着李堰一句话就随意进宫。毕竟李堰许了他十五进宫赏月,眼看着离十五也没两天了。
所以那日柳向晚进宫的举动在李堰看来十分唐突,似乎特意来一趟就是为了告诉柳临溪程远从军一事。但那日在诗会,程远和李堰之间的龃龉,在座的学子们都看着眼里,柳向晚那么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把这个消息告诉柳临溪会带来什么后果。
可他还是来了。
李堰也确实因为此事,和柳临溪产生了些许摩擦。
若是换做旁人,李堰还可当做对方就是蠢,可柳向晚不蠢。
既然不蠢的人做了蠢事,那必然就是有意为之了。
苏恒恍然道:“所以陛下这是故意离间他们兄弟二人,好叫柳将军别太信任柳向晚?”
“别说的那么难听。”李堰瞥了苏恒一眼道:“你今晚不必跟着我伺候了,去霁月居吧。”
“是,老奴一定好好安慰柳将军。”苏恒道。
“柳将军回头朕自己去安抚,不用你操心。”李堰道:“你去加把火,着膳房弄一碗醒酒的甜羹,就说朕怕柳二公子酒后身子不畅,特意着你送过去的。”
苏恒:……
第24章
李堰一早下了朝便想去霁月居和柳临溪一起用早膳,但转念一想也不知柳临溪那个弟弟走了没,万一没走他还得再应付,着实令人头疼。所以李堰便挨到了中午才过去,却被宫人告知柳临溪一早就去了一念堂。
这一念堂是太后平日里念佛的地方,也不知柳临溪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雅兴,竟然跑过去跟太后念佛去了。李堰有心去找他,又怕太后捉着自己也去佛堂打坐念经,只得打消了念头。
午后,林景泽入了宫。
这林小侯爷虽看着不靠谱,办事却利索,李堰上回吩咐的事早早便有了眉目。
“臣不仅找人去太学问了一圈,就连太傅家伺候程远起居的家仆也一并问了。”林景泽道:“程远这次去湍河营,谁也没商量,就连程太傅都是他临走的时候才知道的。据说老爷子着实生了气,连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话都说了。”
程家数代文臣,程太傅又是当朝文臣中的翘楚,自然期望后辈能继承衣钵。程远作为程家后辈中最出类拔萃的才子,一夜之间去从了军,这对程太傅的打击可想而知。
“那程远在此前可有什么异常?”李堰问道。
“别的倒是没听说,但程家伺候程远的家仆说,他们家小公子和太傅大人前些时间不知因为什么起了龃龉,闹得挺凶的。”林景泽道:“臣约莫着算了算日子,他们父子闹矛盾的时间,应该是在……柳将军进宫的头一日。”
李堰闻言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
程远和程太傅的矛盾,和柳临溪有关?
“陛下,臣在湍河营也有相熟的人,要不要继续打听一下程远的近况?”林景泽问道。
李堰瞥了他一眼道:“禁军里有你相熟的人吗?”
“禁军里……”林景泽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了什么,忙告罪道:“臣并非有意与武将结交,那湍河营中的旧识,原是少年时一起逛花楼认识的纨绔,后来他家里没落了,就去从了军。臣与他只谈风月,并未有别的勾结,禁军中更是毫无相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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