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临溪闻声想去救,却根本来不及。
大火之中,若他耽搁分毫,自己和李堰的性命也将不保。
猎狗带着两人冲过火场,很快进入了密林之中,骑着马已经难以通行。柳临溪正发愁自己背不动的李堰的时候,密林中突然出来一个人,却是许久不见的陆俞铮。
“臣来迟了,请陛下恕罪。”陆俞铮道。
“都安排妥当了吗?”李堰问道。
“是。”陆俞铮道。
他说罢上前告了个罪,将李堰背在背上,朝着密林中行去。
没过多久,众人到了一处容量极小的水潭旁边,陆俞铮将李堰放下,将水潭边的水草扒开,露出了一个丈许宽的潭口。
“火势太大,风向变了之后,咱们原来出去的路都被堵死了。”陆俞铮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火线道:“不出意外,咱们站的这块地方,很快也会被烧光。”
“咱们……是要躲在这汪水里?”柳临溪问道。
这小水潭看着,三个人趴在里头都够呛能装得下,而且火真的烧过来之后,这潭水的温度肯定会升高,到时候躲在里头估计能煮个半熟。
“这潭水里头连着一个岩洞,潜水便可以过去。”陆俞铮道:“臣已经试过多次,憋一口气很容易就过去了。”
柳临溪看着那并不算太深的潭水,脑海中骤然浮现了梦中在湍河中溺水的画面。那种窒息感和濒死的恐惧感,一起朝着他袭来,他还没下去,面色就白了。
李堰看了柳临溪一眼道:“朕在前头,你跟着朕,让陆俞铮跟在你后头。”
“我……”柳临溪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道:“我不行……”
“什么不行?男人不能轻易说不行。”李堰道:“朕跟着呢,你怕什么?”
“我不会游水,会淹死的。”柳临溪道:“你们先走……”
李堰看了他一眼,扯住他的手道:“那你跟朕一起下去,这潭洞并不窄,应该能容得下两个人同时穿过去。”
柳临溪被拉着下了水,李堰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时间,从身后抱住他往水里一沉,低声在他耳边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什么都不要想。”
随后,柳临溪便觉身体一沉,整个人被李堰带着沉入了水底。
强烈的恐惧和窒息感扑面而来,他几乎下意识地想要张口呼救,却险些呛住。
李堰带着他快速地通过潭洞,眼看快到出口时候,洞身却突然变得狭窄起来,仅能容一人通过。李堰不得不放开柳临溪,柳临溪感觉身后一空,唯一的一丝安全感骤然消失,整个人瞬间被潭水包围。
他双手乱抓,呛了口气进去,第一次感受到了梦中的那种绝望感。
与此同时,柳临溪感觉被人抱住了脖颈,紧接着有人贴紧他的双唇,渡了一口气给他。
唇上柔软的触感,让柳临溪短暂地恢复了理智。
他在水中张开眼睛,便见李堰拉着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腿,柳临溪会意伸手握住李堰未受伤的那只小腿,整个人也不敢再挣扎。
李堰快速游向出口,浮出水面后,伸手捞住柳临溪的胳膊将人拉了上来。
片刻后,陆俞铮紧随其后自行浮出水面。
“没想到你这么怕水?”李堰坐在案边气喘吁吁地朝柳临溪道。
柳临溪狼狈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西北没有水……所以……”
李堰轻笑一声,伸手将柳临溪额前的湿发顺到耳后,又道:“回头朕教你游水,左右朕水性好,不仅能教你游水,关键的时候还能给你渡气。”
柳临溪:……
这水中渡气根本无济于事,不过是把他吓了一跳,暂时恢复了理智而已。
不过……柳临溪不由自主地看向李堰的双唇,想起方才的触感,心还是忍不住猛跳了一拍。
这会儿工夫,陆俞铮起身离开片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他将包袱放在两人面前打开,里头不仅有干粮还有伤药。
“此前想着备着点或许有用,没想到真用上了。”陆俞铮道。
李堰从中拿了块干粮递给柳临溪,然后轻轻翻开柳临溪的衣袖,将已经被水浸湿的布巾取下,重新上了药包好。陆俞铮则替李堰检查了一下腿上的伤势,好在兽夹已经老化,力道不算太大,没伤到筋骨。
“猎场里为什么会有兽夹?”柳临溪问道:“而且还有陷阱。”
“这恐怕就得问湍河营的人了。”李堰道。
但这兽夹看着并不是新放的,陷阱也已经没太大作用了,所以应该不是新制的。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湍河营办事不利,未曾好好检查过猎场。
“此事倒也无法过于苛责。毕竟秋猎一事比较仓促,湍河营又未曾主持过秋猎,经验不足出了纰漏也在情理之中。”李堰道:“朕若为此追究太过,难免让人觉得朕严苛。”
柳临溪闻言所有所思的道:“所以虽然有很多方法可以给湍河营一个错处,但你还是选择最狠的一种。”
“猎场大火,险些将朕烧死,就算朕不追究,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的。”李堰道。
“万一湍河营狗急跳墙呢?”柳临溪问道。
“那就……把狗提前关进笼子里。”李堰道。
李堰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的,但柳临溪能想象得到,他这一句话背后定然包含着许多惊心动魄的部署。如何稳住近在咫尺的湍河营大军,如何控制湍河营的主帅,又要如何在事情了解之前稳定朝中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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