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那么血性,在这件事情上你兄长比我略胜一筹。”于行之道。
柳向晚挑了挑眉,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指着医案上的一页朝于行之道:“最早的三个病人,都是同一天来的医馆,症状一模一样,你看这里。”
“都是风寒的症状,和我想的差不多。”于行之道。
“但是今天那个人吐血了,这是风寒的症状吗?”柳向晚问道。
“疫症显然已经入了肺,不然不会咳血。”于行之道:“从明日开始,面巾要多戴一层,每隔两个时辰便要换一次新的。和染病之人说话时,不要离得太近,还有……你摸过医案的手,不要摸脸,回去以后要多洗几次手,衣裳也好用热水烫一烫。”
“好。”柳向晚道:“我把你说的这些都整理一下,回头让大家在各个医馆、学堂还有巷道都贴上告示。”
于行之点了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人正在翻看整理医案的时候,一个医馆的伙计匆匆跑进来,朝于行之说了几句什么。于行之看了柳向晚一眼,两人起身和伙计去了后院。医馆的二掌柜一直等着门口,见于行之进来,带着他进了一间偏房。
两人进门后不由一惊,便见偏房里摆着几张竹床,其中几个竹床上头盖着白布,白布底下是尸体。于行之快速地数了一下,共有七具尸体。
“什么时候的事,之前怎么没说?”于行之问道。
“就在将军在外头和百姓僵持的时候。”二掌柜道。
于行之走上前,用手指夹着白布捻起了一个角,便见里头躺着的便是此前袭击柳临溪的那个人。
“那会儿我探他脉搏的时候,他还没死,这么快?”于行之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午都还只是风寒的症状,一两个时辰之内,突然都加重了,用了药也没有起色。”二掌柜道:“七个人都是情绪突然变得暴躁,然后咳血昏迷,没过多久就没气了。”
柳向晚问道:“这七个人,可是最早患病的那些?”
“是。”二掌柜道:“其中六个都是同一天来的,还有一个大概比较能挨,比其他人晚来了一天,但是症状与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柳向晚皱了皱眉,上前一一掀开另外六具尸体身上的白布,然后面色一黯,朝于行之道:“其中两个人,是太学的学子,我见过。”
“同一时间患病,同一时间死。”于行之道:“柳将军说的没错,这疫病的源头必须得查清楚。向晚,我拨几个人给你调用,你安排他们去所有医馆把医案都依着你的法子整理出来,咱们需要找到所有第一批染病的人。”
“好。”柳向晚点头道。
“我去排查所有接触过他们的人,这样很快就能找到第二批染病之人。”于行之道。
如果这个疫症从染病到死亡的时间是固定的,那么接下来说不定很快就会有第二批人死去。而依着所有疫症感染的规律,第二批感染的人,通常都会成倍增长,越往后感染的人群便会越多……
柳临溪到了于行之的老宅才发现,于行之说这里勉强可以住人一点也没夸张。整栋宅子空空荡荡,只有一个老杂役在管着,既没有家仆也没有丫鬟。
柳临溪想洗个澡都没热水,也不忍支使老杂役去烧,便只让他找了于行之的旧衣服来换上,又叮嘱他这几日不要出门,在家也尽量不用来招呼他,免得自己若已经染病再过给他。
换完衣服之后,老杂役给柳临溪煮了碗面。柳临溪最近食量本来就大,动不动就饿的难受,这会儿突然有一碗面,对他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没想到他面还没吃完呢,老杂役便来报说府上来了客人。
不等柳临溪说话,那客人便自行进来了,却是褚云枫。
“你怎么出宫了?”柳临溪惊讶道。
“我若不出宫,那位自己就要出来捉你回去了。”褚云枫道。
柳临溪一愣,问道:“陛下可还好?”
“宫门都被你封了,能有什么不好?”褚云枫道:“只不过丢了半条魂。”
“事出突然,我也没别的法子,匆忙之下只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柳临溪道。
“你做的已经够周全了。”褚云枫道:“我去医馆见过于行之了,也看过脉案……”
“如何?“柳临溪问道。
“时辰到了,你该扎针了。”褚云枫将自己的药箱打开,走到榻前摆好银针,柳临溪见状只得老老实实脱/了上衣过去。
这屋子里连个炭盆都没点,柳临溪光着上本身冷得直打颤,猝不及防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柳临溪捂着鼻子看向褚云枫,表情有些紧张,褚云枫却云淡风轻的,并未当回事。
“我若是染上了疫症,你这么给我行针会不会有危险?”柳临溪道。
“说不好。”褚云枫道:“但我如果不给你施针,你肯定会有危险。”
“我身体里这个毒,得扎针到什么时候才能好?”柳临溪问道。
“说不好,两三个月吧。”褚云枫道。
柳临溪低头看了一眼,见褚云枫在自己小腹上扎了一针,开口道:“你这针扎的我特别开胃,最近越吃越多了,感觉人都吃胖了。”
“天寒地冻的,吃胖了才能有力气活着。”褚云枫道。
褚云枫小小年纪却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柳临溪如今也习惯了。但今日褚云枫看着似乎有些不大一样,虽然言语间依旧不大友善,但话比从前多了很多,多得有点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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