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预计,我们一年跑好多趟,都有数的。”老朱道:“咱们选的都是好马。马车也是改装过的,比寻常的马车都要跑得快,半个月便可以到莒国,再有两日就可以到莒国的都城了。”
柳临溪点了点头,心道十七天,倒是和他算的差不多。
“赶得上吗?”褚云枫问道。
“差不多。”柳临溪道:“三日后徐州营开拔,大军行进速度不会太快,到西北估计也得半个月的时间。到了之后,卢帅不至于连修整的时间都不给他们,总要多耽搁几日。”
而柳临溪他们到了莒国之后,若是事情办成了,前往西北离得并不远,算起来时间上应该是充裕的。
如此一切都打点好,众人便出发了。
商队一行共有十二辆马车,其中十车拉的是货物,只有两辆坐的是人。柳临溪、十方和褚云枫单独在一辆马车里,倒是比较宽敞,路上睡一会儿休息片刻都很方便。
十方早晨没睡醒,折腾了一会儿原本有些困了,但坐在马车上看着外头的景色,渐渐又精神了很多。
“爹爹,咱们不回京城的话娘亲会担心吗?”十方问道。
柳临溪摸了摸十方的头,开口道:“娘亲会担心。”
十方又问:“那他担心我们,会不会偷偷难过?”
柳临溪开口道:“娘亲已经是大人了,而且是个男人,难过一些就难过一些吧。咱们反正已经走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柳临溪这话说的十分“没良心”,十方瘪了瘪嘴,在脑海中脑补了一下李堰难过时候的样子,顿时有些同情起来。但他也只能同情一下李堰了,毕竟就像柳临溪说的,他们走都走了,也没别的办法。
几日后,程太傅返回京城。
而与他一同出京的柳临溪并没有回来,就连褚云枫和十方也下落不明。
李堰尚未来得及发火,程太傅便将柳临溪写的信给了他。李堰当着程太傅的面打开那封信一看,面上的神情顿时一转,先前的担心、愤怒和焦虑变成了难以抑制的悲伤。
那封信只写了两行字: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李堰拿着那封信,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他被柳临溪不告而别所激起的一腔愤怒和懊恼,被那两行字瞬间击的粉碎。
“是老臣令陛下失望了,请陛下责罚。”程太傅道。
“先生一路辛苦,早些回去歇息吧。”李堰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着人将太傅送回了程府。
他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将柳临溪出走带给他的懊恼发泄给年事已高的程太傅吧?毕竟这个老人,刚刚拖着花甲之躯,奔波了十数日来往徐州营和京城之间。大概柳临溪也料到李堰不会难为程太傅,所以才会请程太傅帮忙。
送走了程太傅之后,李堰将信收好,直接去了永寿宫。
李堰得知柳临溪没有回来,第一反应是柳临溪去了西北。
但他转念一想,骤然就想起了那天夜里柳临溪的表现:
如今细细想来,那晚柳临溪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透着问题,只可惜李堰当时太累了,又惦记着战事,根本无心多想。柳临溪太了解他了,几乎把李堰吃的死死的,就连李堰对他每一句话的反应,都提前猜到了。所以那晚柳临溪步步为营,一点点拆开了李堰的防备,最后骗的李堰不得不妥协。
若柳临溪是在那晚做的决定,那么此事就不得不问问太后了。
毕竟一切都发生在柳临溪离开永寿宫之后……
太后见到李堰之后,重重叹了口气。
李堰一见她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母后,你那天究竟跟他说了什么?”李堰问道。
太后问李堰:“溪儿已经走了吗?”
李堰道:“你早就知道他会走是不是?”
太后点了点头,一脸黯然开口道:“我拦不住他,你也拦不住他。”
“他去了哪儿?”李堰问道。
“莒国。”太后道。
李堰闻言一怔,心道果然不是西北。
他答应了李堰不会去西北,倒是没有食言……
太后随即将那日对柳临溪说的话,都朝李堰说了一遍。
李堰闻言十分懊恼,后悔自己没有早些觉察到异样。
“你即便知道了,你又能拦得住他吗?”太后道。
李堰开口道:“我若知道他是要去冒险,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的。”
太后开口道:“难道他去徐州营的时候?你是全然放心的吗?”
李堰闻言一怔,瞬间明白过来,即便他知道柳临溪此时待在皇宫里才是最安全的,但当柳临溪软硬兼施提出要求的时候,李堰依旧无法全然不顾对方的请求。
因为柳临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有自己的想法。李堰即便是身为皇帝,哪怕又是他的夫君,也不可能将他全然禁锢在自己的身边。
而且柳临溪这个人手段太多了,性子又跳脱,他但凡想做什么事情,只要铁了心去做,李堰纵然有百般的花样,也不可能完全阻止得了。
“此去太冒险了,即便七王爷对父皇有愧,过了这么多年,还能顾忌旧情吗?”李堰道:“他为什么就不能跟朕商量一下?若是真要找莒国联盟,大不了朕派人去找他们谈便是,何必要他去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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