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金玉院的娇玉。
碧月认出对方,眉头一紧,不知这人在外面听了多久,又听去些什么。
“莲姨娘安好,这是我家姨娘送来的小礼,说姨娘进门,蝶园无主母,是她这个早进门的一点心意,请您还不要嫌弃。”
碧月走过去接下,她打开一瞧,真有些愣住了。
满满一盒子的首饰,全是珍珠翡翠,这也就罢了,主要是金玉院送来的,可不是那种打发人的次货,皆是极好的首饰,任凭她看了,也是目瞪口呆。
接过木匣的莲蕊亦是如此反应,但很快,她的脸色就暗了下来。
想到周郎赏给她的那些,虽也是好货,但跟韩姨娘的比起来,便是天壤之别。
莲蕊敛起寒意,笑吟吟道:“替我转告韩姨娘,改日我登门谢过。”
“姨娘说笑了,都是一个大宅里的,有什么登不登门的,姨娘若是想来,今日就可以,我家姨娘素来喜欢做饭,您要不介意,一同用午膳也是不错的。”
莲蕊眼底一颤,她自是勾栏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自能听得出对方言外之意,嗤笑道:“昨夜伺候了郎君,身子不便,还请韩姨娘多担待了。”
娇玉听了虽气,但丝毫未表露出来,她笑着颔首,“那就不打扰姨娘休息了,奴婢告退。”
前脚娇玉出了门,后脚碧月就跟了出去。
留在屋里的莲蕊正垂首把弄木匣中的首饰,没留意到碧月出门时带了个木棍。
少时,正在屋里看画本子的沈青青忽而眼皮子一跳,见娇云着急忙慌地从外跑进来,还差点摔了一跤。
“娘子,不好了!”她急得满身是汗,“娇玉让玲珑阁那个丫鬟碧月给打了!”
沈青青的心蓦地坠下,后稳了稳心神,“你先别哭,爷这次带了大夫,走,娇玉现在何处,带我去看看。”
沈青青着急忙慌跑到玲珑阁时,院子里已经跪了不少人,李炎蹙紧眉头,正在庭中大声训斥。
见沈青青疾步赶来,他迎上前拦住,“韩姨娘还请留步,爷说怕您被吓到,还是先去偏房候着吧。”
“我不去,爷受伤时怎么也比娇玉严重,我都见过了,有什么吓不吓到的,让我进去。”沈青青见他越是如此,越担心起里面的娇玉。
怕是伤的不轻。
李炎不敢碰她,也不敢跟她讲重话,到最后,沈青青还是推门进了屋。
一进去,一股子热气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正厅之中,莲蕊同一丫鬟打扮的女子跪在一旁,正瑟瑟发抖,孟西洲端坐在上,面色冷的吓人。
“爷。”她唤了声,低眼见地上血点斑驳,不知是失了多少血。
沈青青眼眶子立刻就红了,她哽咽着,“爷,我想去看看娇玉。”
“她还没醒来,徐大夫还在里面医治,你看了也没用。”孟西洲心口随着那几滴落泪狠狠抽了几下,随即声音暖了几分,伸出手,“来,坐过来。”
“妾身站在这就好。”
沈青青心里难受,她怎么都想不到,派人送个首饰而已,人怎么就能被打伤?
这时,孟西洲已经走到她身边,牵起那只正在发颤的小手,带她坐上正座。
跪在下面的莲蕊,瞧的真真切切,那股子委屈与酸涩,再也掩盖不住,她哭出了声,虽然很小,但孟西洲能听见。
“别怕,我会给你主持公道。”
很显然,家主这句话,并不是跟自己讲的。
莲蕊见他一直拉着韩施施的手,片刻不曾分离。
少时,稍稍舒缓些的沈青青低声道:“爷,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方才我拾掇了一些您在汴京为我订做的首饰,遣娇玉送到玲珑阁给莲姨娘,不想人没等到,却听见这等噩耗……”
她红着眼,冷冷扫向跪在不远处的的莲蕊,“我自诩是个能容人的,莲姨娘入府后,我们互不打扰,直至今日,连面都没见过,不知妾身哪儿得罪了莲姨娘,送些首饰过去,还送出命案了么?”
沈青青字字珠玑,听得莲蕊赶忙摇头。
“韩姨娘误会了,妾身对您不曾有任何不满意的,相反,您送来的首饰,妾身都很喜欢,妾身是实在不知碧月为何会跟出去行凶……”她说着,嘤嘤地哭了起来,满是委屈。
跪在一旁的碧月不想莲蕊这小贱人这么快把自己摘干净了,竟一丝也不为她遮掩。
即便如此,她又能怎么办呢?
两个人本就不是一条心。
她侍奉的主子是王家,是知州大人,跟这被人肆意耍弄的小贱蹄子的确没什么关系。
碧月擦了擦泪,挺直腰板道:“爷明鉴,原是娇玉姑娘来了咱们玲珑阁,仗着韩姨娘送来的首饰华贵,便在厅内大声羞辱我们姨娘来着,同是爷的侍妾,也都是勾栏里出来的,为何我家莲姨娘就得让韩姨娘的丫鬟作践?”
孟西洲听着,抓着沈青青的手渐渐松开,而后狐疑地扫向莲蕊,“莲姨娘,此话当真?”
都说委屈的人不能问不能哄,听孟西洲一问,莲蕊哭的声音更大了。
“有什么委屈,都讲出来,我不失公允,自会给你主持公道。”孟西洲说时,刻意扫了眼身旁的沈青青,见她正端着茶盏小口抿着,泪止不住的落。
莲蕊抬眼望着那个端坐在上的男人,见他面色稍缓,才小声道:“碧月说的没错,韩姨娘的丫鬟的确说了不少难听话来为难妾身,但妾身清楚,这都是丫鬟自己的主意,跟韩姨娘没有半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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