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洲眸色不由得暗了几分,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泛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搅的他腔子里翻江倒海。
“孟西洲,你真的不及阿洲的万分之一,所以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你是阿洲这种话了。”
孟西洲陡然一僵,下一瞬,手已经掐在她的脖颈之上。
沈青青没有抵抗,只是浅浅一笑,她知道,方才这句话,刺痛到世子殿下骄傲的自尊心了。
一股肆意的快感,夹杂着苦涩,漫进她喉咙。
孟西洲脑海一片混乱,忽然眼前画面一变,他又看到两人青丝纠缠在一起的模样。
她羞红着脸,一直在笑,即便他伤的她眉头蹙起,眼尾含泪时,她也一直是笑着的。
温柔的,可爱的,羞涩的。
从不是这样,从不是。
青青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一些模糊而又陌生的记忆,翻涌而出,像是有个人,一直扯着他往回忆中走去,完全不受控制。
他克制着,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
手下的人近乎迷离,他终是回了神,猛地松开手,冷声道:“沈青青,自你出现的第一日,我就未想过放你走,你若执迷不悟,我亦不再留情,既然不识抬举,不愿进我显国公府,你便一生一世被锁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他冷声甩下这句话,大步离去。
“砰”的一声,巨大的木门撞击声后,房间终于安静下来,沈青青默然回到榻上,合衣躺下,她扯来手边的被子,盖在身上。
冬日的汴京,真的好冷。
*
翌日天色尚早,小宅内。
娇兰因府内胎儿乱动早早醒来,她有些饿,睡在一旁的楚文隽念着自己孩儿,起身唤人叫膳伺候。
少时,他满是笑意的回到屋内,对半躺在榻上的娇兰笑着说:“兰儿,想不想听桂兰院那人笑话?”
娇兰眸色一动,娇嗔催促道:“要,阿隽快讲。”
“方才叫膳,听那些杂役说,昨夜主子去了趟桂兰院,跟那院里的闹的好不愉快,哭着喊着折腾了许久呢。”
娇兰一听,顿时来了劲头,伸着手让他扶起,兴致勃勃问:“阿隽快同我细说说,身子正不爽利,听了这些才能痛快。”
楚文隽平日不喜讲人闲话,只因娇兰对那院里的人不满,为哄她开心,才多这一嘴。
他将杂役讲的一五一十的告诉娇兰。
“那小贱/人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敢跟主子大喊大闹?”娇兰撇撇嘴。
“是,听说是个外乡来的,也就是仗着自己有些姿色……”
“有些姿色?”娇兰眉头一挑,抬手点了下楚文隽的脑门,嗔骂道:“阿隽你好好说来,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自然是夫人好看,夫人好看,那等货色,不惜得人瞧的。”
“这还差不多,阿隽,等过些时日,她真失了宠,你能不能跟主子说,给她发卖出去……”
正说着,“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生生踹开。
二人忽而打了个哆嗦,往门口看去,是李炎带着几名护院走了进来。
“李大人?”楚文隽茫然,“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在外站了半晌的李炎将二人对话一五一十听了个清楚,此刻已是气急,厉声吩咐,“去,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东西给我拿下,直接发卖!”
护院一股脑的冲了过去,即刻将娇兰架起,她“啊”的一声,“阿隽,救我!”
“至于楚管家,显国公府是容不下你了,这是身契,今日便拿着银两滚出去!”
楚文隽脑子嗡嗡作响,还没回过神来,他眼瞅着娇兰被杂役拖着往门口走,那处站着的婆子看着甚是眼熟。
正是显国公府常用的人牙子。
楚文隽反应过来,顿时慌了神,忙道:“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人和兰儿对显国公府忠贞不二!”
“呵,好一个忠贞不二,方才在背后妄议主子,这便是你这做奴才的忠贞不二?”
“主子?”娇兰茫然看向李炎,喃喃道:“主子?那个贱/人也配叫主子?”
话音未落,拿着娇兰身契的人牙子直接啪啪给了她两个大嘴巴子,扇的她嗡嗡耳鸣。
娇兰哪儿受过这般委屈,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这个愚妇,快给我闭嘴!”
不等楚文隽说完,娇兰已经被人牙子拉走。
“大人,求您网开一面,贱妇还怀着我楚家的血脉,求您网开一面。”楚文隽一边哭一边发了疯似的磕着头,他除了求饶,已经不知还能有什么办法了。
“楚管家犯不着求我,当初对主子的狗下死手时,怎么不哭不害怕?如今这般,倒让我觉得没有种。”
李炎对这等残害生灵之人厌恶至极,片刻都不想同他多待,直接甩开他抓来的手,“爷没发卖你,已是看在你是显国公府老人的份上给与的最大仁慈,想要你那妻儿,便自己想办法找人牙子买就是。”
说罢,李炎大步走出房门,对屋外的人牙子道:“主子吩咐过了,务必保证她离开南璃,命自是要留着的。”
人牙子是个胖婆娘,见李炎塞给她一个大银元宝,笑开了花,“大人放心,说来也赶巧儿,这两日正有金元那边的来收奴,我瞧着她这模样,生产了送过去恰是最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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