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岛替他将狗崽们全部放回芬迪的狗窝里,狗狗吃饱了奶,很快就睡着了。
“不早了,睡觉吧。”柏屿对顾岛说,顾岛的眼睛亮灯。
柏屿慢条斯理继续说:“你来也没跟我说一声,我来不及收拾客房了,你就睡我房间吧,我睡客厅就可以。”
顾岛的眼睛关灯。
“不用的。”顾岛说,“我睡客厅就好。”
柏屿心里咬牙切齿:这小孩儿一看就是算准了自己心软不会让他睡客厅才故意这么说的!
于是柏屿反其道而行之,爽快道:“哦好啊,那你去睡客厅吧。”
顾岛愣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丝出乎意料的神色。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带了个枕头就出去了。
柏屿当着他的面说了一句“晚安”,然后将卧室的门关上,痛痛快快地去睡觉。
手机叮咚一声,他看见顾岛微信回复:“晚安。”
我不会心软的。我不会心软的。我不会心软的。柏屿放下手机,睡前心中默念三遍咒语,然后放空自己,慢慢闭上眼。
静谧的夜里,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以及,一声格外突兀的哐当声。
地震了?
黑暗中柏屿睁眼。
没关系,只是地震而已。
柏屿慢慢地闭上眼,再一次放空自己。
等等,柏屿竖起耳朵。他听见外面传来楼道灯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洗手间水龙头呼呼出水,一系列的动静令他的脑海里产生了诡异的联系——顾岛摔倒了,然后碰到了什么锋利的东西把手划破了,现在正在洗手间里止血。
就冲水龙头一直在刷刷流水这一点,肯定伤得不轻。
柏屿辗转反侧。
顾岛不会碰到他放在客厅的那把剪刀了吧?那是他今天着急忙慌剪快递盒的时候随意丢在那儿的,因为手头事太多了,一回头就给忘了。
顾岛的手被剪刀戳穿了?
柏屿胡思乱想,越想越担心。越想越睡不着。
突然,水龙头流水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顾岛不会因为失血过多去世了吧?!
自己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柏屿绝对不能让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慌慌张张地打开房间门,又慌慌张张地扑到洗手间,一头撞到顾岛怀里。
顾岛下意识伸手抱住。
“你别死。”柏屿抱住他,哀嚎。
“嗯。”顾岛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小叔做梦了吗?”
做梦?黑暗中柏屿眨了眨眼睛。顾岛这不好好的吗?说好的失血过多即将去世呢?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的柏屿内心嗡的一声,差点背气。
他支支吾吾地说:“那什么,刚才动静挺大的,以为你……”
“抱歉。”顾岛垂眸,主动解释,“没开灯,撞到了沙发角。”
“那你刚才?”柏屿又问。
“洗脸。”顾岛眨眼睛。
柏屿情不自禁摸了摸他的脸,果然还是湿漉漉的。
“哦。那就好。那我放心了。”柏屿放松下来,道,“那我回去睡了。”
顾岛箍在他腰上的手没有动。
柏屿:“?”
柏屿于是又重复一遍道:“我回去睡觉了。”
“小叔,你在担心我。”顾岛突然俯下身,将下巴抵在柏屿肩膀上。
不肯放弃这个拥抱。
柏屿心想。
自己平时的确不是这种胡思乱想的人。所以顾岛的话并非全然没有依据。
柏屿不想口是心非,他拍了拍顾岛的后背,表示自己的确是在担心他。
“我想你。”柏屿说。
听到这话的顾岛浑身一怔,眼神沉下来,黑云压城。
他的鼻尖蹭到柏屿的耳朵,炽热的呼吸随着心跳韵律拍打在心尖。走廊灯因为长时间得不到回应自动熄灭,将两人笼罩在黑暗中。
“接吻吗?”顾岛小声地问。
要命了。柏屿的心此时此刻噗通噗通地跳,感觉要透过那层稀薄的皮肤迎接这个世界。
柏屿闭上眼睛,主动仰起自己的脸。
顾岛的吻落下来,带着柏屿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两人抵在墙壁上接吻。
吻到最后顾岛提醒他:“天快亮了。”
柏屿被吻傻了,眼睛通红,呼吸不定,整个人一句话都答不上,只能怔怔地由顾岛将他横抱起来,安安稳稳地放到卧室的大床上。
顾岛静静地守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悄然转身。
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角。
顾岛愕然,侧脸看柏屿。
柏屿骨感洁白的手游移到顾岛腿边,攥住他的胳膊。
“别走了吧。”柏屿睁着眼睛,微微抬脸,“早些时候的话是骗你的。”
“什么话。”顾岛问。
柏屿太欲了。顾岛不敢直视柏屿此时此刻的眼睛,也不敢面对自己野蛮生长的欲/望。
“我不要你了。这句话是骗你的。”柏屿说。
他看开了,他躺平了。
如果顾岛这小孩儿不在了,他就算在这小说世界里继承皇位都没什么意思。
柏屿平心而论,他穿书一场,不争不抢,一直很佛系。
但人总要图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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