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给自己找台阶下:“我随口一说,反正今天离开后,你不要跟溪音接触了。”
溪音给人的感觉很不对劲,越来越歇斯底里,刚才居然想用花盆砸池月,连“安静精致”的人设都不想维持了。
两个人走到餐厅,洛家的老中青三代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溪音很快调整好状态,神色如常,只是脸色苍白,眼睛周围一圈红通通。
他自己解释,刚才跟池月一起去阳光房,吸到花粉有点呛,便提前回来了。
洛夫人一顿关心,确认孙子没事,这才微笑着招呼客人落座。
洛家自然不可能怠慢客人,宴席精致丰盛,又有些家宴的感觉,不失温馨。
洛振铎自然要喝酒,庄白桦陪着他喝,溪音也完全恢复,看不出任何不对劲,安安静静吃饭,时不时给奶奶和池月夹菜,仿佛刚才阳光房的事没有发生一样。
一餐饭吃起来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只不过最后洛夫人端出来一锅东西,吩咐人摆在桌子中间。
“这是我特意熬制的养生汤,加了不少名贵药材,滋补养颜,大家来尝尝。”
在场几个人脸色变了。
基本都是大老爷们,养啥子颜,领教过洛夫人手艺的庄白桦微微直起身体,往锅里看去。
只见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食材在黑色的汤汁里翻滚,实在令人毫无食欲。
所有人都苦着脸,碍于洛夫人的情面不敢不喝,只有池月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喝得津津有味。
洛振铎惊奇地看向池月。
之前池月说他爱喝他们家的补汤,洛振铎还有点不信,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原来是真的。
池月仔仔细细地用勺子将最后一口汤汁舀起来,送进嘴巴里,等他吃完抬头,发现其他人都直勾勾地看着他。
洛夫人满脸慈爱,问池月:“好喝吗?”
池月点头:“好喝。”
洛夫人:“再来碗?”
池月:“好啊。”
其他人:“……”佩服。
幸亏有池月,其他三个人糊弄一下没全喝完就算过关了。
吃完晚饭,几个人转移到花厅吃水果,洛夫人心情非常好,主动在花厅里放音乐。
洛府的花厅是休闲放松的地方,里面有一些影音设备,氛围舒适。
洛振铎招呼庄白桦坐到沙发里,溪音则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洛振铎便让池月也过去。
池月走到那张雕花木椅子前方,顿了顿,洛振铎以为他客气,催促他:“快坐啊。”
池月转过身坐下,在贴到椅面的一瞬间脸色变了变,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
“怎么了?”旁边的溪音察觉到不对劲,凑过去看池月,赫然发现池月的大腿后方挂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的头部直直刺进池月的肉里,只留一截把手在外面。
溪音尖叫出声。
旁边两个大人连忙过去看,发现那是一个开瓶器,应该是池月坐下去的时候没注意,藏在椅子坐垫里的开瓶器扎进了池月的大腿。
那个开瓶器是金属的,用来开木塞的那种,前端有一段尖锐的钢刺,后面是锥形螺旋,夏天裤子穿得薄,刚好那一段尖锐的部分突破衣服的阻碍,全部没入池月的肉里。
庄白桦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热了,他扶着池月,知道不能立刻把东西□□,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池月抓着庄白桦的胳臂,额上冒出冷汗,庄白桦能感觉他在抖动,应该是疼的。
洛家人也慌乱起来,洛夫人稳了稳心神,迅速让洛振铎叫医生。
洛家的家庭医生来得很快,稳健地为池月拔出开瓶器,处理伤口。
一拿开那玩意,血就汩汩地流出来,庄白桦一直陪在池月身边,看得又心疼又气愤。
是他没照顾好池月。
池月在治疗的过程中一声疼都没喊,反倒是旁边的溪音哭得肝肠寸断。
因为难免见血,洛夫人让溪音先回房,溪音说什么也不肯,一定要陪着池月。
他用手掩着脸面,看似不敢直视,实际上透过指缝瞅着医生给池月处理伤口。
医生为池月止血包扎,打了破伤风针,庄白桦还是要带池月去医院,检查有没有伤到神经或者肌腱。
本来是高高兴兴的一天,结果出了这种事,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池月脸色惨白,无力地靠着庄白桦,黑色的眼睛像被水洗过,他抬眼看向洛夫人,说:“对不起,血……把家里弄脏了。”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揪起来,洛夫人的神色从凝重转为柔和,她抬起手,摸摸池月因为疼痛汗湿的头发,说:“好孩子,让你受苦了。”
洛振铎走上前,拍拍庄白桦的肩膀,说:“抱歉,我的错,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他爱喝酒,家里的开瓶器都是他的。
虽然洛振铎搞不懂为什么开瓶器会出现在花厅的椅子上,但他作为洛家的主人,客人在他们家受了伤,无论如何他都要担起责任。
庄白桦摆摆手,心情有些烦躁,说:“我先带池月回去了。”
于是这次造访就这么不欢而散。
庄白桦婉拒了洛振铎的跟随,自己领着保镖,扶着池月从洛府告别,直接去往医院。
溪音站在花厅里,看着那些沾染着血液的棉花与纱布发呆,医生正在收集用过的医疗废弃物,准备一起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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