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不如从命。”
这会,叶苏安不怕去北方见到贺长淮了。
他不信这种情况下,贺长淮还敢对他为所欲为。
*
两个月后,贺长淮风尘仆仆地回到了贺家老宅。
正厅聚集了很多人,贺长淮神情阴翳,他在去追叶苏安的路途中被强行叫回来,心情非一般的糟糕,已处在暴怒的边缘。贺家的人见他一个就躲起来一个,给他让出一条通畅路。
坐在正位的贺老夫人一身吉利的红色旗袍,正抱着一个少年人在痛哭,时不时呼喊着:“我的岚儿啊。”
堂中跪着一个穿着西装瑟瑟发抖的男人,贺长淮冷冷瞥过,好像是他父亲哪个姨太太的儿子。
“这是在干什么?”他冷笑嘲讽出声,“唱大戏么。”
贺老夫人不理他,仍然在哭,“我的好岚儿,你可吃够苦头了。”
其他人静默不出声。贺长淮嗤笑一声,余光随意在堂中一瞥,突然猛地顿住。
他惊愕地看着窗下,冷漠的神情崩裂,不敢置信。
叶苏安一身长衫素净,正亭亭坐在窗下,含笑端着茶碗。
三个月从南找到北也没找到的人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贺长淮目光不移,怀疑这是一场梦。
他的突然哑声已引起旁人的注意,连抱着玉琼的贺老夫人都奇怪抬起头,顺着贺长淮的目光看去。
数双眼睛盯在自己身上,叶苏安却坦然极了,他玉削似的指尖衬得白瓷透彻,除了举止之间越发沉淀的韵味,竟瞧不出岁月在他身上停留下的痕迹。
苏安也在不着痕迹看着贺长淮。
贺长淮瘦了很多,英挺的面容瘦削下来之后便显得阴霾丛生。但男人还是那个男人,鹰眸更利,含着钉子似的把人穿破血肉钉在原地。
他轻轻的、柔柔地开口道:“贺二爷,好久不见。”
“蹭”的一下,火势猛地窜起。
贺长淮脸上的冷漠一点一点褪去,狰狞的神色覆盖其上,他的背后好像出现了张牙舞爪的火影,大步大步冲着叶苏安而去。
他的表情过于可怖,速度也过于可怕,贺老夫人看得心惊胆战,大声怒斥,“贺长淮!”
贺长淮这样子简直就像是和叶苏安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但叶苏安是他们贺家和季家的恩人,无论什么深仇大恨,贺长淮也决不能动叶苏安一下!
季父连忙挡在贺长淮和叶苏安之间,圆滑的生意人笑了两下,打着圆场,“长淮,我许久未曾见过你了,怎么不同我们打个招呼?”
贺长淮死死盯着叶苏安,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滚开。”
他的父亲贺老爷眉头一竖,怒喝:“逆子,你给我好好说话!”
贺长淮听不到其他人的话,他此时的眼里只剩下了一个人。三个月的分别,已经超过了贺长淮预想的极限,他无数次阴云罩顶,神经一碰就断。
叶苏安那么好,好到他都强要了他,这么一个人出去,会不会遇到旁的危险?
土匪,奸商,哪个都能伤害到叶苏安。
这些时日的脑子阵痛,全拜叶苏安所赐。
他推开了季父,季父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彻底懵了。
季父从来没见过贺长淮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下人面子的时候。这位不一直自诩好好青年么?
贺老爷瞪眼,“看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拦着!”
但贺长淮还是风驰电掣地来到了苏安的面前。
叶苏安抬眸看着他,眼波如水,多情入了骨髓,一眼便酥了旁人的眼。
内心疯狂瑟瑟发抖。
嘤嘤嘤,贺长淮好凶。
贺长淮还不知吓到了他,阴冷冷看着苏安,一个字也不说。
整个屋的人都陪着他沉默,贺老夫人放开玉琼,咳了咳嗓子,“长淮,到奶奶身边来。”
贺长淮还是一动不动。
贺老爷面子挂不下去,自己拄着拐杖往贺长淮走去,“你这小子,没听到你奶奶的话么?叶老板是我们府上的客人,你给我放尊重点!”
“客人,”贺长淮把这两个字含在唇舌里,古怪地笑了一下,“叶苏安,你竟然跑来了这里做客人。”
季父眼皮跳个不停,“长淮,有事好好说,你与叶老板一定是有误会。”
叶苏安还在静静看着贺长淮。
“误会?我和叶老板之间能有什么误会,”贺长淮冷笑一声,在谁都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突然强势地扛起叶苏安就走,“叶老板,我们今晚就好好算算之前的帐吧。”
一片哗然。
“这……”
“这是怎么回事?”
玉琼惊呼:“叶老板——”
谁也没想到贺长淮会来这么一下,叶苏安被贺长淮猛得抗在肩上,就像是头一次被土匪掳到木屋里关起来亵玩的那次一样。他脸色难看,手脚挣扎,“贺老爷,这便是你们待客的礼仪吗?”
贺老爷讪讪让人拦住贺长淮。贺长淮看也不看,冷着脸就要扛着人往外走,“都给我滚开。”
贺府的人不敢和他硬对上,六神无主地看着贺老爷和贺老夫人。
贺老夫人苍老的声音肃穆起来,威严深深,“长淮,你放下叶老板。”
玉琼哭着抓着贺老夫人的手恳求,“祖母,您救救叶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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